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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铿锵校场初点兵

  元康七年,六月十八,晴,辰时四刻,槐杏堡校场。

  为了提高护卫们的荣誉感,同时增加这一支武装力量的凝聚力,尹天泽利用任命军官的机会策划了一个小小的建军仪式。昨日各伙人员已经完成编组,除了钱波的近卫伙和赵伟的作战一伙基本维持原班人马,其余三伙都是完全的新兵组合。尽管如此,此时所有五个护卫伙均身着黑色劲装,整齐列于校场,个伙、伍分列站定,伙长、伍长位于前排。另外,已经扩编为每组十二人的两个扎鱼组也身着同样的黑色劲装,齐整的列于检阅台两侧,以观摩仪式并充当仪仗队。

  这批劲装实际是尹天泽仿照前生军队迷彩服的样式设计,只是在颜色和纽扣等细节方面有所调整,昨日下午方才完工发放,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不易察觉的是,每名护卫的劲装之下,还有一件贴身绸衣,这种学自蒙古骑兵削弱弓箭伤害的措施,可是让人穷志短的尹天泽心疼了很久。

  检阅台上的尹天泽也身着黑色劲装,满意的扫视一眼全场,他冲检阅台左侧的陶大平点点头。会意的陶大平一声令下,扎鱼一组喊着响亮的口号,分两列整齐的迈上检阅台,每人手中均捧着各种物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他们的行猎已经有模有样,成功的为场面增加了肃穆气氛。

  “上旗!”带陶大平等人放下物品整齐站定,尹天泽令道。陶大平和陶二平立刻迈步站到尹天泽身侧,合力展开一面丈长的旗帜。红底的旗帜上绣着一只咆哮的黑色麒麟,正怒瞪着前方。

  “旗牌手接旗!”尹天泽冲场上的刘杰、宋毅二人喊道。二人立刻出列跑步上台,立正击胸向尹天泽敬礼,待尹天泽同样还礼后,方从陶家兄弟手中接过麒麟旗。随着尹天泽“入列”的喝令,陶氏兄弟立刻齐刷刷的转身齐步走回队列。

  “升旗!”尹天泽再次对刘杰、宋毅二人令道。二人也同陶氏兄弟一样,齐刷刷转身,并齐步走到检阅台上的旗杆前,熟练的升起了旗帜。海风劲吹,大旗猎猎,威武咆哮的麒麟旗就此飘扬。

  授旗仪式是昨日下午尹天泽安排陶氏兄弟和刘杰二人事先训练的,此举可不单单为了衬托建军仪式的气氛,还是为了推行后世共和国的队列训练。当然,由于冷兵器时代顶盔掼甲的不便,废止了跪礼的尹天泽也没有采用举手礼,而是选用了击胸礼。不管尹天泽的深层含义如何,升旗仪式明显令场上的气氛更显庄重。就在这肃穆的气氛中,麒麟旗终于升到顶端,随即,尹天泽那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全场:“今日,麒麟卫,正式成立了!”

  手指旗帜,尹天泽面向一众护卫,大声喝道:“今日,望诸位牢记,你们不是寻常护卫,而是麒麟卫的一员!你们非是为了些许月俸而战,更非为我尹骏而战!你们是为了守卫你们自己而战!为了守卫你们的亲人而战!为了守卫你们的家园而战!”

  目光锐利的扫视全场,他沉痛的说道:“今日,站在此地的人,你们和我,皆曾历经血亲死散,历经忍饥受冻,历经颠沛流离!或因异族侵扰,或因官府迫害,或因豪强欺压,然不论因何,我们丧失了属于我们的财富!丧失了属于我们的亲人!丧失了属于我们的美好家园!为什么?为什么”

  尹天泽几乎是吼出了“为什么”三个字,顿了顿,他挥舞手臂高喊道:“我可以告知诸位,只因为世道乱了,皇室内斗、士族腐败、豪强横行、外族作乱!我们不幸生在了弱肉强食的年代!我们没有明君的庇护!我们只能像泥土般任人踩踏!”

  尹天泽的每句话都响彻山谷,像利箭般射入众人的心底,已经有人眼睛发红,甚至有扎鱼组的小孩开始低声抽泣。当然,陶大平、大牛等几个尹天泽的老伙计自然不在此列,不过脸上也做出了沉重的神情,他们可不敢再此时拖老大的后腿。

  感受到场中的悲戚氛围,尹天泽不失时机的怒喝道:“告诉我,你们愿作认人践踏的泥土吗?”

  立刻有人情不自禁的回到:“不愿。”

  “告诉我,你们愿意吗?大声回话!”听着场中稀稀落落的回答,尹天泽不满的再次大声喝道,同时还凌厉的扫视了陶大平等人一眼。陶大平等几个小弟哪还不知道老大的意思,立刻声嘶力竭的连声喊道:“不愿!不愿!不愿”

  “不愿!不愿!不愿...”在他们几个的带动下,场中护卫心底的怒火终于被点燃,阵阵怒吼响彻营地,甚至惊起了山中的鸟雀。

  尹天泽很满意现场的效果,但也知道适可而止,他双手做虚压状,待场面稍静,这才神情郑重的说道:“正是为了不再任人践踏,今日我们在此创建麒麟卫!我们不为争权夺利,不为欺压良善,只愿凭借自己手中的武器来保全自己,保全家人,保全尹府这个大家庭!我们要严格训练,使我们强大起来,让那些敢伤害我们的人头破血流!让我们的明天更美好!”

  此时的尹天泽,虽然面容还显纯真,虽然声音尚且稚嫩,但是他那锐利的言辞、深邃的眼神以及有力的手势,却无法让人将他与一名少年联系起来。在场中多数护卫的眼中,台上的尹天泽分明是一位天生的领袖,一盏指路的明灯!就连孙鹏和李良等世故之人,也不禁为尹天泽的气质所折,虽说不上纳头拜倒,却也心生敬佩。

  结束了成功的思想宣传,尹天泽立即进入军官任命的正题:“本人尹骏,自任麒麟卫大统领!现我宣布麒麟卫军官任命。近卫伙伙长为钱波!请上台!”

  钱波应声大部迈上检阅台,虽然没有事先排练,他也学着陶大平等人的样子认真的给尹天泽敬了礼。尹天泽笑着冲他还了礼,从一边陶大平手捧的托盘中取出伙长一级的肩章,亲手为钱波换上。接着,他又从陶二平的托盘中取出一把精钢短剑,郑重的交予钱波。此剑坚韧锋利,剑身刻有麒麟头印记,是尹天泽学习后世某位领袖的做派,专用于配发高级军官和有功之人的。

  继钱波之后,尹天泽一一宣布了剩余十七人的任命并亲手为他们佩戴了对应的肩章,但麒麟佩剑只给予了五名伙长和马涛、王麟、雅堪三名特殊的伍长,毕竟东西一多就没意义了。

  军官任命完毕,尹天泽叫过马涛,拿出一本册子让他当场宣读,这本册子正是麒麟卫规章条例。在尹天泽看来,一支队伍,关键是要有纪律有保障、有理想、有荣誉、有训练,但最重要的是有纪律。对于自己的立身之本麒麟卫,尹天泽自然要在成军的第一时刻就强调纪律。

  规章条例的第一页就是西晋版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这是尹天泽根据前生解放军军规结合现实情况略作修改而成,譬如“不得虐待俘虏”就被改为“不得无故伤残俘虏”。之后的条例部分细致明确,涉及了麒麟卫衣食住行和训练作战中的各种规定,如保密条例、内务条例、着装条例、帮厨条例、宿营条例、岗哨条例以及集合条例等等。对于违反规章条例的处理,尹天泽并没有废除体罚,只是更多采用了关禁闭的手段。

  待到马涛读完规章条例,尹天泽再次当众强调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的前三条,第一条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条是不得骚扰平民百姓,第三条是一切缴获要上交。而麒麟卫的成军典礼也就此结束。

  下午,尹天泽果然带着陶二平、陶三平、二狗、耗子四人组成一伍,参加了护卫训练。这四人已经脱离扎鱼组,成为了尹天泽的侍从,为此眼红不已的陶大平和大牛还在尹天泽面前磨唧了很久。经过四个多月的修炼,尹天泽等五人的身体素质已经不输于一般成人,麒麟卫的训练量虽大,但他们完成起来并不吃力。一边原本想看笑话并借机偷懒的护卫们无话可说,只能按照训练大纲的规定,老老实实的开始了严格的训练。

  麒麟卫的事情理出头绪,第二天尹天泽又带上小青和刘涵来到了营地工坊,开始折腾工匠。为了让二十名工匠更加卖力的为自己干活,尹天泽采用了基本工资加计件工资的薪酬办法,还规定了工艺创新、技艺传授等事项的奖励制度,当然也少不了对出现次品和泄露技术等恶行的惩罚规定。为此,他专门出台了一本尹府工坊管理办法,其中心思想自然是不动声色的压榨工匠们的最大剩余价值。

  科学是第一生产力,虽然尹府的工匠队伍目前规模尚小,但尹天泽对它的未来却充满期望。为了方便管理,他将二十名工匠分入三个工坊,即铁匠坊、木匠坊和瓦匠坊,三个工坊由外务管事刘涵兼管,互不从属,独立核算。铁匠坊六人,管事是颇通打造兵器的铁匠王铁锤;木匠坊八人,管事是有统筹管理经验的黄成;瓦匠坊六人,管事是善于烧瓷的老摇工张石头。作为黑心老板,尹某人当然无法容忍手下闲着。虽然各个工坊目前少有工具设备,基本是一穷二白,但他仍然在日常匠作之外,给三个工坊下达了沉重的任务,甚至还提出了“花小钱,办大事”的无耻要求。

  嘿嘿阴笑着,尹天泽从怀中掏出三张纸分别交给了三个管事,上面为三个工坊的任务书。说明了产品的种类、数量、进度、图样及要求。铁匠坊的生产任务是三月内制作带血槽和挡杆的三棱刺枪头一百个、带血槽的三棱投枪头二百个以及三棱箭头五百个,研发任务则是试炼更好的钢材。木匠坊的生产任务是三月内制作重盾和圆盾各三十面、配套枪杆箭杆若干,半年内制作藤甲、藤盾百套,研发任务是制作船只模型并进行风力实验。瓦匠坊的生产任务是烧制瓦罐若干;研发任务则是研制水泥。

  麒麟卫目前的武器都是通过奴隶商中介,经由下邳城中的一家兵器铺,私下从晋军黑心军官手中淘来的二手货,就这样将六十名麒麟卫勉强武装起来也花了五十多万。为了提高麒麟卫的装备水平,尹天泽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工坊。然而,他一次提出百人量的兵甲装备,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压榨了。

  面对王铁锤和黄成的无助,尹天泽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详细介绍了流水线模式,但他们看完后也只是眉头稍解,毕竟小作坊内再是流水作业也不可能提高太多产量。没有办法,尹天泽只好同意他们招收流民学徒和调用府中空闲人手,并在资金上予以支持。这样就将负责财务的小青和管着外务的刘涵圈了进去,看着他们和三个管事唇枪舌剑,尹某人惬意的摆出了一副打酱油的姿态。可没想到一番争吵,三个管事笑了,刘涵面无表情,而小青则是黑着脸冲他吼道:“器具、原料、等等乱七八糟的又是一大笔,这么下去咱们迟早要破产!”

  商讨完生产任务,尹天泽再次从怀里掏出三张纸,分别交给三名工匠管事,搞得三个管事直盯着他的胸口看个不停,倒弄得他一阵恶寒。这三张纸上的内容是有关研发项目的,尹天泽也是对这三个人长期观察觉得可信,才敢拿出来,并一再要求它们予以保密。铁匠坊的研发书中介绍了包钢和坩埚炒钢的思路,并提出了调整炉温、含碳量和淬回火步骤进行实验的方法;木匠坊的研发书中介绍了水密舱、三角帆、软帆、龙骨、剪式船、车船、平衡舵等海船设计概念,以及利用船模进行实验的方法;瓦匠坊的研发书中介绍了水泥的大致原材料和制作方法,且提出了材料比例、窑温等主要影响因素。

  这三页技术资料是尹天泽搜肠刮肚方才整理出来,虽然他自身对这些技术也是门外汉,但技术突破有时缺得就是那么一点点思路。凭借前生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了解的知识,尹天泽的设想在这个时代可算是指路明灯了。然而,凭此俨然自诩为“当世鲁班”的尹某人,原本还在等待着三名管事的恭维奉承,却很不爽的发现他们已经陷入了纸张之中,完全旁若无人。愤怒之下,尹某人一握拳,一抬腿,灰溜溜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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