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松语文学 > 武侠修真 >白驼侠侣最新章节 > 白驼侠侣TXT下载
错误举报

《白驼侠侣》正文 第十一章 王府惊变(1)

  第二日在路上,杨过黄蓉并辔而行,远远坠在众人队伍后面。杨过在马上将古墓派基础轻功原理讲给了黄蓉。黄蓉武功已有不浅的根基,古墓派武功以轻灵敏捷见长,和黄蓉武功路数颇为相合,黄蓉聪明绝顶,一听即会,领悟个通透。黄蓉听完心痒难耐,在路上却无法演练,趁众人中午在酒馆打尖时,忙拉着杨过到道旁树林里演练。

  黄蓉按照杨过所授之法,在树林间穿梭跳跃,杨过在旁点拨指导,不到半个时辰,黄蓉已全数学会。最后黄蓉和杨过并肩而立,同时发招,一个左起,一个右始,绕着一根大树回旋往复,真似两只飞燕翩翩起舞一般。二人同时落地,黄蓉对杨过展颜而笑。

  杨过开口赞道:“小妹子真是聪明绝顶,一听就会。我当年练这门功夫,笨手笨脚,不知被姑姑打了多少记屁股。”黄蓉对着杨过侧头笑道:“我如学不会,杨大哥打我屁股吗?”

  杨过见日光射在黄蓉白玉般的脸颊上,透出珊瑚之色,真是艳若春花,美若朝霞,脱口而出道:“我怎舍得?”黄蓉见杨过英俊的脸上含笑,眼神温柔凝视着自己,不禁害羞,垂下头去。

  杨过说完就觉有些轻薄,心中后悔。二人一时皆沉默起来。

  杨过见气氛有些尴尬,忙道:“我还有一门姑姑教的捉麻雀的功夫。”黄蓉听了,好奇心大作,惊喜道:“这又是什么功夫?”杨过将天罗地网势天花烂坠吹嘘一番。黄蓉听了惊喜不已,忙让杨过教。

  杨过道:“等小妹子学完这门功夫,我就立马传你。”

  当晚在客栈安寝,黄蓉迫不及待就想在绳子上睡觉。杨过忙道:“你虽全学会,但功力尚浅,醒着时能在绳上立足,睡着后却难免跌下来。”黄蓉见猎心喜,哪里肯依,说道:“武功浅了,不练怎能深?我睡得长了才能学会。我睡在绳子上,杨大哥也不用将床让给我,可以好好安歇。”

  杨过见黄蓉小脸涨红,暗暗摇头,心知执拗不过,灵机一动,将绳索悬在床面一尺之遥系住,说道:“小妹子就在这条绳子上睡吧。我另寻一条绳子安睡。”

  黄蓉见状摇了摇头,叹道:“这和睡在床上有什么分别?”杨过奇道:“这怎没分别?小妹子又没睡在床上。”杨过又哄了半天,黄蓉总算答允了。

  杨过黑暗中见黄蓉娇小的身子悬在绳子上,时刻担心她摔下来,直到午夜才沉沉进入梦乡。

  路上欧阳锋又来探视了杨过几次。黄蓉见识了凝霜丸神奇功效,想欧阳锋虽生性狠毒,但以一代宗师自居,向来以说话算话自诩,放下不少戒心,就让他安心给杨过诊病。

  众人晓行夜宿,一路北上,已渡过黄河,来到邓州地界。

  杨过生性活泼,会察言观色,又颇善言谈,片刻就能令人如沐春风,似饮美酒,跟人嘻嘻哈哈打成一片,何况他宠着黄蓉,哪敢讲不好听的话?专挑她欢喜的讲,又费尽心思哄她欢喜,黄蓉似暂时忘记连连惨祸,有说有笑起来,杨过见了心中极是喜慰。

  晌午时分在一家客栈打尖。黄马闻到酒香,望见一个金人兵卒蹲在门口捧着一口大碗饮酒,就奔了过去,头颈朝大碗伸过去,饮起酒来。那金人知黄马是杨过黄蓉的马,他们是小王爷贵客不说,还武功高强,一时不敢赶马,也从未见过马能饮酒的奇事,不禁呆了,掌中一碗酒不一会就被黄马饮干。黄马似意犹未尽,伸出舌头将一口碗舔得干干净净。

  黄蓉见了惊奇不已,拍手笑道:“这马倒馋嘴,连酒都喝得。”杨过知黄马好饮酒,也不感异然,只微微一笑,说道:“它不但馋酒,酒量还不浅。”

  黄蓉忙叫酒保取过一大碗酒来,放在桌上,在马头上抚摸几下。那马一口就将一碗酒喝干了,纵声嘶鸣,甚是喜悦。黄蓉觉得有趣极了,又叫取酒,那马一连喝了十余碗,兴犹未尽。

  黄蓉正在性头上,不住叫酒保取酒。酒保见黄蓉让马饮酒,糟蹋美酒,难免心中不乐,不过他见黄蓉衣着光彩,与金人为伍,金人对她也颇为敬重,心中畏惧,虽心中不愿,又连连续续盛了十余碗。黄马饱饮一番,欢悦非常,不住围着黄蓉打转,用脖颈擦擦挨挨她小腿。

  杨过想黄蓉甚爱这黄马,一路骑着,又亲手喂养,摇头笑道:“这黄马想是看小妹子比我这主人好,就改认你当主人了。”黄蓉回眸笑道:“我瞧这黄马认主得很,怕心里虽喜欢我,却认你当主人。”杨过伸手拍了一击马臀,笑道:“我瞧它忘恩负义得紧。见到小妹子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黄蓉忽拍手道:“不若我们试试看,看它认谁做主人。我们各占一边,齐声召唤它,看它朝谁跑。”杨过生性跳脱,不禁也好奇心起,按黄蓉之言,将马牵到酒馆后面的树林里。

  树林里阳光明媚,草木碧绿,一条清溪横过,清澈见底,流水潺潺,空气中伴着草木鲜花清新的气息,还有鸟声轻啼,让人心旷神怡。二人在此幽静之所,心中阴霾尽去,皆十分欢喜。

  杨过和黄蓉各站在小溪一边,齐声召唤黄马。黄马听二人召唤,好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马蹄踩踏,原地打转,一会眼望黄蓉,一会眼望杨过。杨过和黄蓉见状都尽力呼唤。

  黄马过了片刻,向黄蓉转身,眼神流露出恋恋不舍之意。黄蓉以为黄马选她作主人,不禁得意地向杨过瞧了一眼,哪知黄马扬起脖子,一声嘶鸣,扬蹄朝杨过奔去。

  杨过挽住缰绳,伸手摸了摸马头,暗自叹息:“我杨过一生被人轻贱欺辱,没想到此马却待我不离不弃。”黄蓉走过来,摸了摸马头,说道:“此马认主,念旧情是极好的。”

  杨过鉴音辩貌,见黄蓉眉宇见微有失望之色,拍了拍马颈,说道:“好你个有眼无珠的畜生,小妹子如此待你,是三生有幸,怎如此不识抬举?以后小妹子就是你主人了,要好好听她话,不许发倔脾气。”说完将缰绳递给黄蓉了。

  黄蓉不由心动,转念一想,又缓缓推过缰绳,叹道:“它念旧情认你作主人,你怎可将它赠与我?”

  杨过摇头叹息道:“他跟着我杨过受苦受累,一次差点被人射死,跟着小妹子享福岂不更好?它好好活着,不认我当主人有何不可?”说完不禁心中一酸。

  黄蓉叹道:“你又不是它,怎知它享福就快活?它心里念着你,和我在一起,吃的再好,睡的再暖,心中也终究不快活。”

  杨过听黄蓉似有感而发,见她美丽的面庞上又有黯然之色,心里一酸,暗想:“我哄她再欢喜,她待郭伯伯一片深情,不能和他在一起,心里念着他,终究不快活。”

  杨过和黄蓉说完这些话,皆心中伤怀,一时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黄蓉摸着黄马满是鞭伤污泥的皮毛,指着清溪,说道:“杨大哥,我们给它好好洗洗吧。给它洗完,我身上有药,正好给它用上,它也能舒服些。”

  杨过点了点头,和黄蓉一起牵马到清溪边,和她蹲下一起为黄马清洗皮毛。洗完后,污秽尽去,二人见黄马皮毛鲜亮了些,竟有几分神气,不禁相视一笑。

  黄蓉掏出怀中未用完的田七鲨胆散,在黄马身上累累鞭伤处涂抹上。田七鲨胆散乃是黄药师精心配制的独门灵药,取鲨鱼胆汁和珍贵草药用秘法熬制而成,自是非同小可,对医治伤口有奇效。黄药师怕爱女行走江湖难免受伤,便给黄蓉随身携带。黄药师若知自己亲手熬制的,江湖人千金难求的灵药,都被爱女给这匹羸弱的黄马用了,恐怕要哭笑不得吧。

  黄马面貌焕然一新,得灵药之助,通体舒坦,欢喜异常,欢叫一声,在小溪里撒起欢来。霎时溪水迸溅,差点淋到黄蓉身上。杨过知黄蓉爱洁,见状连忙用身子替黄蓉挡住,拉着她后退几步。

  杨过、黄蓉见黄马在清溪中欢喜撒欢,都心中欢喜,微笑而视。

  杨过微笑道:“这黄马得小妹子亲手医治,也不知前生几世修来的福气。”

  黄蓉忽福至心灵,说道:“杨大哥,它这般快快活活多好,我们为何要当它主人,让它整日被人骑?不如我们放它回山林吧。”

  杨过抚掌叹道:“还是小妹子见识高。它快快乐乐,自由自在,胜似给任何人充坐骑。我们人总觉得自己了不起,让马儿整日驮着自己,还觉得它快活。”

  黄蓉抿嘴笑道:“杨大哥,我让你失了乖马,到时你后悔,可休要怨我。”

  杨过道:“它快快活活岂不是更好,何必和我杨过受苦?”

  黄蓉问道:“杨大哥怎得这乖马的?”

  杨过将当日黄马受尽村夫责打,最后被自己救出之事说了,叹道:“千里良驹屈于山野蠢夫之手,风尘困顿,郁郁半生,上天何其不公乎?”

  黄蓉听了愤懑不平,骂道:“世上愚傻呆痴的蠢人为何这般多?”

  杨过跟着黄蓉痛骂了一番,自是不提。

  二人商量着就此悄然离去,虽心中难过,但想起黄马从此驰骋田野山林,又高兴起来。

  杨过、黄蓉见黄马没注意到二人,突然运起轻功,就钻进了树林。

  二人刚要出树林,黄蓉走在前面,不经意回望一眼,却见杨过正从背后凝视着自己,眼神透着是温柔、欢喜,惆怅,不禁一怔:“杨大哥怎这么瞧我?”自己眼神和他一触,杨过旋即避开,斜视别处。此刻忽听杨康叫声传来,想是他们用餐完了,来寻二人一并离去。

  二人刚出树林,就见杨康正站在树林出口处。杨康笑道:”扰了二位雅兴,在下对不起之至。”语气颇有调笑的味儿。杨过脸上一红。

  黄蓉道:“杨大哥毋需挂心,我俩都不会逃走。”杨康笑道:”黄家妹子多心了,二位都是在下贵客,好生敬重。黄家妹子要是觉得意犹未尽,只管和杨兄在后山玩得够了再走不迟,在下在此地等候便是。”黄蓉道:“我一个野丫头怎敢劳小王爷等待?我俩和你走便是。”

  三人到了酒馆外,杨过见众人全在原地等待,微感不好意思,黄蓉则行若无事,和杨过谈笑自若。

  晌午时天气十分湿热,杨康等人也行得乏累,也口渴难耐,此刻离城镇尚远,就想到乡间农舍纳谅避暑。

  杨过、黄蓉并行在乡间小路上,在垂柳之下,躲着日头,一路攀谈。杨过刚将天罗地网势讲给黄蓉,瞧黄蓉欢喜不已,载笑载言,也甚欢喜,微微一笑,心道:“小妹子天真活泼,年少不识愁滋味,哄她欢喜真是容易。她当郭伯母后,可要终日操劳了。郭伯伯憨厚朴实,却粗鲁直肠,不知体恤她。芙妹刁蛮任性,别说体恤母亲,不闯祸就烧高香了。唉,我当年任性胡闹,也总惹她不开心。”。

  黄蓉欢喜之余,和杨过分享昔日和郭靖冒险的经历。黄蓉不惟语音清脆,言辞华瞻,而描绘到惊险之处,更有声有色,精彩百出。这一席话黄蓉足足说了快半个时辰,她神采飞扬,妙语如珠,忽庄忽谐,只道杨过能欢喜。哪知瞧杨过只是默默地听着,面无表情,忙道:“杨大哥,你不愿意听我这些无聊之事,都怪我不好。我换些别的讲。”

  杨过脸色一变,笑道:“小妹子讲得好精彩,我听得入神了。我爱听,你快快讲下去。”黄蓉摇了摇头,嘻嘻笑道:“杨大哥,你传了我这么多本事。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

  杨过笑道:“我就睁大眼睛,好好见识小妹子的本事。”黄蓉微微一笑,道:“我知你觉得武功高过我,我也没什么本事你不会的,只是嘴上说说哄我开心,心里却不信。”

  杨过笑道:“我怎会瞧不起小妹子?能见识小妹子本事,我是真心欢喜。”

  黄蓉昂起头,说道:“我有一门本领,自问天下无敌,我师父也服了我。”杨过见黄蓉神色颇为自傲,也好奇起来,笑道:“小子孤陋寡闻,正好小妹子用天下无敌的本事让我开开眼。”黄蓉道:“我知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以为然。等到了地方,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到了乡间农舍,众人围坐坐在树下纳凉,买了几大筐西瓜,一起吃了起来,好不痛快。杨过正吃得甘甜解渴,想召唤黄蓉,黄蓉却不见了。他正心中纳罕,却见黄蓉提着菜篮子走过来。

  黄蓉道:“一会我就让杨大哥见识我的本事。我去去就回。”杨过猜不出黄蓉葫芦里卖什么药,素知她古灵精怪,想来不是无的放矢,笑道:“我就这里恭候小妹子了。”

  杨过目视黄蓉提着菜篮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道:“原来小妹子和郭伯伯经历了这么多,情义如此深重,她说得兴高采烈,想是和郭伯伯出生入死也甘之若饴,怪不得他们将来如此恩爱。我一厢情愿认为小妹子当郭伯母终日操劳,无人体恤,谁知她不是心甘情愿,乐在其中?”一时觉得自己可鄙可笑,不禁心中羞惭。

  杨过正胡思乱想,信步隔壁农舍门口,忽见一人笑吟吟朝自己走来,却是杨康。

  杨康见杨过神色有异,目光一触自己旋即避开,笑道:“杨兄,在下完颜康,幸会幸会。我知黄家妹子不喜欢我,好不容易寻着个和杨兄说话的机会。”

  杨过想起杨康一路确实对自己和黄蓉颇为礼遇,从不管束二人,一路上也没做什么为非作歹之事,欣慰之余,微感歉然。

  杨康接着道:“路途遥远,劳烦杨兄和黄家妹子受累了。到了长安王府,定为二位接风洗尘。穆妹子常念叨黄家妹子,她人在长安,见到二位一定欢喜。”

  杨过大吃一惊,颤声道:“娘…穆…穆姑娘和杨…兄在一起吗?”

  杨康不禁一怔,问道:“杨兄也识得妹子吗?”

  杨过忙道:“在下不识穆家妹子,只是听小妹子常常提起。”

  杨康笑道:“妹子常说十分想念妹子,在下能将二位请来,可算大功一件。妹子虽是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最敬重英雄好汉,杨兄这般一表人材,妹子见了也一定欢喜。我也是刚知道妹子才到长安。”

  杨过心道:“娘不说回全真教了,怎又去找爹爹了?是啊,爹就算恶人,娘也一般欢喜他。假若姑姑是恶人,我也不一般好好待她?”想能见到穆念慈,登时心中十分热切起来。

  杨康见杨过面露喜色,微笑道:“杨兄放心。穆妹子和黄家妹子情同姐妹,在下一定对二位以礼相待,否则妹子那关我都过不去。我也跟师父说了,请他老人家务必给杨兄治好毒。”

  杨过素来机警,虽心中欢喜,见杨康待自己十分亲热,也微感异样,疑杨康相诱自己交出武穆遗书和真经,杨康却只谈风弄月,说些打猎趣事,又说起诗词歌赋。杨过儿时在桃花岛随黄蓉读书一些时日,只略通文墨,初始还能对答几句,之后就作答不上,微感尴尬。杨康见杨过面有窘色,话头一转,不再吟诗作对。杨过见杨康谈吐俊雅,举止温良,实不似奸恶之辈,心道:“爹爹一表人材,待人也和气,怎会成了恶人?”

  父子二人都口齿伶俐,言辞便与,聊了一会,就言谈融洽,颇为投缘。

  杨过见杨康不似奸恶之辈,心中安慰,心想:“臭道士颠三倒四,胡说八道也说不定。小妹子什么恶事也没做,不也受了他们冤枉?爹爹误入歧途,这番没死,我能规劝他回心转意也说不定,被爹爹捉走未尝不是天赐良机?”不禁想象杨康在自己和穆念慈的规劝下回心转意,到时和爹娘和和美美,一家团圆,岂不是美满至极?想到此处,心中一片火热,极为热切,欢喜至极。

  杨康微笑道:“没想到杨兄人品俊雅,武功了得,还通文墨,怪不得能让黄家妹子倾心。”

  杨过忙道:“杨兄误会了。小妹子和我清清白白的。再说我一介山野村夫,怎配得上她?”

  杨康微微一笑,正待答话,忽听黄蓉提着菜篮子,站在农舍门口挥手唤杨过。杨康听罢,抱拳笑道:“在下失陪,再叨扰杨兄,可吃罪黄家妹子了。”说完就笑着离去。

  杨过叹了口气,走到黄蓉身边,就听黄蓉怒道:“你好端端的,怎像个大马猴子似得随便乱跑?”杨过吃了一惊,见黄蓉面有怒容,赔笑道:“你怎生这么大气?”黄蓉怒道:“今后不许乱跑,也不许和那坏东西说话。”

  杨过见黄蓉满脸憎恶,暗自心惊,寻思:“小妹子怎这么讨厌爹爹?听那臭道士说爹爹虽行为不端,怎好似和小妹子有深仇大恨一般?”想起下辈子杨康死于黄蓉之手,直如被人从头上倒浇一桶冷水。

  黄蓉怒道:“那坏东西最喜欢人前巧言令色,花言巧语,背后阴谋诡计,琢磨害人,杨大哥以后休要再理会他,我也是为杨大哥好。以后你也管他叫坏东西。”

  杨过见黄蓉一脸憎恶之色,不由想起昔日黄蓉说自己本性不好,猜忌自己的往事,不禁想她若知道自己是杨康的儿子,还会欢喜自己吗?想到此处,心底里一片冰凉。

  黄蓉说完见杨过脸色十分难看,心下后悔,以为方才对杨过胡乱脾气,惹他着恼了,过了一会,低声道:“杨大哥,是我不好,胡乱对你发脾气。”

  杨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低声道:“小妹子哪里不好了?小妹子说的对,我原不该理会他。”

  杨过见黄蓉情绪低落,强作欢颜,安慰了一番,说了一通好话,又说了几个趣事,

  黄蓉将杨过拉到农院中的木椅上,将木几拖过来,意笑盈盈将菜篮子打开,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黄蓉将五香十色的佳肴,一碗碗摆在桌上,盛出一碗米饭,摸出了一双筷子递给杨过,笑道:“我炒菜的手艺可算的天下第一,不是我自卖自夸,皇帝老儿都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杨大哥尝完一定心服口服。”

  杨过瞧一碗是炙牛肉条,肉香浓郁,另一碗是碧绿的清汤中浮着数十颗殷红的樱桃,又飘着七八片粉红色的花瓣,底下衬着嫩笋丁子,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汤中泛出荷叶清香,想来这清汤是以荷叶熬成,一碗是肥鸭,油光流动,鸭皮焦黄酥脆,还有几碗他不知命的菜肴,他自幼行乞为生,后来和小龙女在古墓中粗茶淡饭过活,饮食哪里有什么讲究?桌上菜肴皆是他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杨过胸中一股羞意袭了上来,心道:“小妹子不知我杨过是杨康的儿子,义父和爹爹都是大恶人,我杨过也不是甚么好人,就稀里糊涂待我这般好。”手执筷子悬在半空,无论如何下不了去手夹,放下手,垂头丧气喃喃道:“小妹子不该待我这样好。我不该有恁地好福气。”

  黄蓉愠道:“杨大哥好端端的怎说这话?你不吃我可生气了。”

  忽听旁边有人嗤嗤笑道:“你这位脸蛋好看的兔爷倒会享清福。”

  杨过近日悉知不少杨康、欧阳锋旧事,只觉自己义父爹爹都是恶人,过去自己所受诸般疾苦,也是天道循环,心意登平,偏激激烈的性子平宁了许多,听了也不怒,抬头一瞧,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青脸瘦子,面颊极长,额角上肿起了三个大肉瘤,形相极是难看,两支耳朵一条手臂都不见了,手持一根三股叉,一脸愤愤嘲讽之色,心道:“这人倒也可怜。”大声道:“你这奇形怪状的怪物是谁?”

  这人正是侯通海,他被黄药师生生扯断一条手臂后,被沙通天所救后,疗养许久后,总算保住一条性命,那日没随完颜洪烈等人去烟雨楼大战群豪,不识得杨过。众人烟雨楼失败空手而返后,对旧事也不再提。沙通天知师弟性格鲁莽,做事不走脑子,很少告诉他事情。侯通天不知杨过武功高他许多,他被黄药师扯断手臂后,见到黄蓉就恨之入骨,兼之过去数次被黄蓉嬉弄,更深恨之。如今见黄蓉落入王爷手中,本以为能折辱她一番再杀掉泄愤,报自己断臂之仇,师哥胯下之辱,没从想小王爷却让诸人不得寻杨过黄蓉麻烦,一路上看杨过黄蓉嬉戏玩耍,好不快活,倒像游山玩水一般,气愤已极,此刻终于忍不住发难了。

  侯通海听杨过似讥笑他肢体不全,满脸怒容,喝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三头蛟侯二爷。你这兔爷快给老子磕头!”

  杨过大声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干什么骂我?”侯通天怒道:“你和小丫头一路就是和我有仇。”杨过不禁瞧了黄蓉一眼,心道:“原来是冲你来的。”黄蓉想起作弄此人的往事,格格娇笑起来,正待答话,却听杨过问道:“你和小妹子有何冤仇?”侯通海瞪圆了眼睛,双眼尽赤,血丝遍布,用力拍了拍左臂断臂处,吼道:“黄老邪断了老子一条膀子,老子找她女儿报仇!”

  杨过拍桌子喝道:“黄岛主好端端为何断你左臂?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侯通海将那日黄药师让他从胯下钻过,他不肯拼命之事说了,怒道:“他妈的!他欺负到脑门子上,他武功再高老子也不怕!老子不问别的,就砍他女儿一条膀子!他来寻老子,老子也一刀剁了了事!”

  杨过听完吃了一惊,他不知黄药师早年纵横湖海,杀人不眨眼,心肠之酷手段之辣,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东邪之名绝非无的放矢,晚年时心性方转,才是杨过所知的黄药师。

  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早已听见侯通海大嚷大叫,早悄悄围了过来。他们都甚恶黄蓉,只是碍着杨康面子,一直不理会二人,也乐得侯通海发难。他们知杨过武功甚高,侯通海远不是敌手,打算随时援手,杨康来时大不了都推到侯通海身上。那日他们虽受黄药师胯下之奇耻大辱,但知他武功盖世,终其一世也不能复仇,就绝口不提此事免得大失颜面,没想到侯通海居然在众人前大声说出此事,皆暗骂侯通海是蠢人,更不禁恼羞成怒起来。

  杨过微感同情,叹道:“你和黄岛主的仇就算在我头上吧,不干小妹子的事。”侯通海吐了口吐沫,戟指骂道:“你小子是黄老邪什么人?老子杀了你,也不解气!老子就要砍小丫头!”杨过听此言倒也有理,一时答不上。

  黄蓉挺直身子,掐腰笑骂道:“你这蠢驴别说找爹爹报仇是死路一条,就算落到本姑娘大王手里也要脱三层皮!知道好歹就别惹本姑娘出手!”

  杨过道:“你若非想找小妹子报仇,小妹子的仇也可记在我杨过头上。”

  侯通海独臂抡起三股叉,盘腰躬身蓄势,大声喝骂道:“小妖女是你婊子,我就杀了你腌臢小畜生再说!”说罢朝杨过气吼吼冲来。

  杨过听侯通海骂黄蓉,心头火气,抄起手中一根筷子扣住,无名指发力,内力到处,嗤的一声,筷子如离弦弓箭朝侯通海面门激射而出。

  侯通海闪避不及,眼前一花,想也不想哎呀一声大叫,弯腰单手捂住脸,三股叉当啷一声落地。

  沙通天吃了一惊,他本打算随时援手相助,没想到眨眼间师弟就中招受伤了,刚想上前相帮,就见侯通海子哇乱叫跳将起来,喝骂不止。

  众人此时才看清,筷子原来不偏不倚正好插进了他额头大肉瘤中。彭连虎、沙通天、梁子翁见了不禁心里一寒,自忖这一击要打在自己要害穴位,也未必能避得开。

  黄蓉连连拍手,笑嘻嘻道:“杨大哥把这浑人头上肉瘤一并割下来吧。我瞧这肉瘤又肥又大,我给你做烤肉串,准好吃。”

  沙通天怒不可遏,大叫一声,单手握住筷子,用力拔了出来,登时鲜血汩汩流出,淌了他一脸,登时鲜血淋漓好似头被打破一般。他也不气馁,弯腰抄起三叉股,大喝一声,又猛扑过来。

  杨过抄起另一根筷子,又嗤的一声激射而出,这次没射他面门,却射他小腿。侯通海感小腿一阵钻心剧痛,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杨过坐在椅子上,拍桌子,喝道:“你服了吗?”其实方才杨过已手下留情,否则弹指神通发如铁弹石弓,筷子定射穿他小腿。

  侯通海捂住小腿,在地上昂起头骂道:“你这邪法算什么功夫?男子汉比武要用就用真刀真枪的功夫!”

  杨过暗暗摇头,大声道:“我不用兵器,就用拳掌和你打一场。这可是男子汉的真本事。你打输了不可耍赖,也不可再找小妹子纠缠不休。”

  侯通海在地上一滚,站起身来,怒道:“谁用你这兔爷让?你不用兵器,是瞧不起我?我技不如人,大不了被你打死。被你这兔爷让,以后江湖上老子也不用做人了!”

  杨过想此人虽是浑人,却微微佩服其傲气,从木椅上站起身来,说道:“你少了一臂,我不用兵器,岂不正好公平?我杨过也不屑于占你这独臂人的便宜。”

  侯通海一想也有道理,翻手抡动三股叉转了几圈,瞪圆怪眼,喝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大爷就和你小子公公平平比划一场!”

  杨过突然喝道:“你打输了呢?”

  侯通海一愣,喝道:“老子怎会输给你这兔爷?”

  杨过佯怒道:“好啊,原来你想耍赖!别以为我知道你的无耻伎俩,你定是打算万一打输了,我们又没做你打输的赌注,就可以耍赖了。”

  侯通海哇哇大叫起来,呸了几口,骂道:“老子没你小子肚子这么多弯弯绕!别诬赖老子!我老子打输了,技不如人,这条膀子就算白折了!”

  杨过朗声大笑,说道:“这才像话!”

  侯通海突然喝道:“你小子打输了。老子就砍掉小妖女一条膀子!你也不许耍赖!”

  杨过大声道:“你我二人打架,你砍小妹子手臂作甚么?再说你砍她手臂,她可不能乖乖让你砍!到时你打不过小妹子,休来怪我!”

  侯通海不禁大怒,脸色紫涨,瞪圆怪眼,吼道:“直娘贼!狗厮鸟!你消遣老子呢?我打赢了,岂不是白打了!”

  杨过笑道:“你怎么白打了?你打赢了,就砍我手臂!”

  侯通海见杨过好似捉弄自己,一声怒喝,道:“你小子作死就别怪老子了!老子先打赢你,砍掉你一条膀子!”

  杨过大笑道:“我们就一言为定,在座的蛇虫鼠狗都可以作证!”

  黄蓉见杨过戏弄侯通海,不禁好笑。她虽知侯通海武功低微,与自己相较尚弗如远甚,更不用说杨过,杨过败给此人纯熟渺茫,但听杨过说打输不砍自己手臂砍他手臂,似语出至诚,绝非虚言,心下感动之余,却害怕起来。

  黄蓉奔到杨过身旁,责备道:“杨大哥,我们怎能任由这浑人欺辱?”

  杨过刚待说话,就感黄蓉握住他手掌,说道:“杨大哥别理这浑人了。欧阳伯伯,你徒儿和你都说要以礼相待我们,结果现下合起伙找我们麻烦。你们想害我们,不用玩弄这些阴谋诡计。”欧阳锋不知何时,也拄着蛇杖站在众人后面瞧热闹。

  欧阳锋摇了摇头,笑道:“他被药兄折辱一番,又看扯断一条手臂,找你们报仇天经地义。俗话说杀人可恕,情理难容。这是江湖规矩,请恕老夫也无可奈何。这小子武功这么高,除了老夫你爹爹臭叫化裘老儿段皇爷,怕没人能治得了,乖侄女毋须多虑。”

  黄蓉见欧阳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的神态,心中忿怒。

  杨过瞧黄蓉眼神有不安之色,知她忧心自己,胸中温暖,笑道:“我怎会败给这个浑人,小妹子且放下心来。”倏然跃出,纵到侯通海面前。

  侯通海想也不想,举叉猛朝杨过刺去。

  杨过猛然空中转身,避过侯通海猛刺,急坠落地,抢到侯通海身后,探手捏住他颈后大椎穴上。这一下恍若偷袭,身法快极,纵起时与侯通海相对,空中转身,抢到了他背后,侯通海刚欲转身,颈后要穴已然中招。

  大椎穴一被捏中,杨过掌心内力外吐,侯通海登时全身失去力气,三股叉当啷一声脱手。杨过手上运劲将侯通海头朝下脚朝上提起来,瞧准五丈外井口边的一口大水缸,轻飘飘掷去。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侯通海倒栽葱身子扎入水缸里,两脚朝天,一动不动。侯通海被杨过掷出后,半空中就想挣扎,奈何劲力透入他大椎穴,浑身半点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跌入水缸。

  黄蓉瞧见不禁笑弯了腰,岔着气断断续续笑道:“三头蛟打不过杨大哥,就要入水了。”

  杨过这下出手,手脚之快,如鬼似魅,沙通天、彭连虎、梁子翁等人皆脸上失色,虽这般结果不出他们所料,但看侯通海不是杨过一招之敌,也觉气丧。

  欧阳锋见到杨过这如鬼如魅一手也眼前一亮,忽然记起几年前曾和人交手过,那人武功尚逊自己三分,身法却迅若闪电,趋退若神,非己所能及,和杨过武功正是一路,饶是自己见多识广也不识是何门何派,却是俨然宗师气象。

  欧阳锋痴迷于武学,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小子轻功有些门道,你师父是谁?”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