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3.蜜里调油(一)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 心跳的感觉都那么真切,和他在一起,那些个冒着傻气的误会, 带来的苦与痛都深深刻在心上, 至于那迟迟才说出的爱, 激荡出此生终难忘却的波涛。
冷伊被沈慈挽着从楼梯上走下,想到的这些便在胸腔里激荡,纵使她觉得难以理解, 同这样一个沉闷的人, 怎样走下去,大概这是仅属于他们二人的默契,同第三个人分享不来, 这样想着,反倒愈发地安心了。
楼下酒意正酣,不知谁提议,唱支军歌, 这是冷伊头一次听程昊霖唱歌,深沉如海涛拍击岸堤, 悠远似南风摇曳竹海,坐在他身边一时醉了,不知因为他的歌, 还是因为那晶亮的双眸, 如天空中的朗月。
十几个人军人的歌声震荡在大厅里, 粗犷嘹亮, 带着关外的寒风与中原的辽阔,得到的是女眷们的一片掌声。
“程将军,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已经酒足饭饱,这就撤了。”他们打趣着,让冷伊的脸都不知往哪儿搁,只能和程昊霖立在门前送他们远去。
沈慈分别同他们二人握了握手,“百年好合。”连念两声,上了她家的车。
吴庸和唐茹梦是帮忙张罗到最后走的,立在厅门口。
暮春初夏交迭的夜晚,清凉的晚风吹得林荫道上一片缱绻的树叶沙沙声。
“谢谢你们!”程昊霖握住他们二人的手,“茹梦,我这做表哥的,待你不好!”
“别这么说。”茹梦眼圈一时有点红,“一路走来,我做了不少错事,总算对了一桩。”一只手放在冷伊肩膀上,“我们这一辈孩子太少,本来就不热闹,现在”她大概想起了早逝的唐尔跃,“以后更要相互扶持,现在多了这个嫂嫂,往后我们大家都要好好过日子。”
吴庸喝得微醺,立在一旁笑眯眯地不说话,看得出来他与茹梦相处得甚是合意。
最后一辆车驶出林荫道,黑色的大门在林荫道尽头缓缓合上。
冷伊终于心安理得地不用走,因为她是这儿的女主人,一切都这样恍惚不真切。
昊霖在边上清清喉咙,“他们说得对。”
“什么?”从早到晚这纷繁热闹,冷伊的反应好像都慢了。
他脸上难得的有点红,不知是高兴的还是因为喝了酒,“他们说得对。”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什么呀?”不知不觉后退了一步。
“春宵一刻值千金。”
“你这个”还没来得及怪他,被他搂过去吻住了,这可是大门口,推也推不开他,只能由着他,淡淡的酒气。
良久,“值千金,可不能在这儿耽搁。”他盯着那楼梯看了眼,“这样吧,咱们俩比赛跑上楼,我若是赢了,晚上你得依我,反之则依你。”
“这什么呀”还没来得及抱怨,他倒是一声令下“开始。”
“程昊霖,你简直是个无赖。”推了他一把,跑在他前头。心说这规则真是没意思透了,哪有男女一起比赛跑楼梯的,更别提他在外战场上奔波了这么多年,定是跑惯了的。可想到他喝了不少酒,又被她抢了个先,上楼梯的时候乘着楼梯窄挡住他,未必赢不了。
“冷伊,你个小赖皮。”
她扶着楼梯的手臂拉伸得直直的,另一手张开几乎碰到了墙壁,在他前面跑着。
“你这是要起飞了吗?”他被挡在背后愤愤的。
婚房是原先程昊霖的房间,灰色的床帏、被单被套全换成了一色大红的。
冷伊挤在他前头跑到门口,正想欢呼居然这比赛都能赢,却被他从背后抓住腰抱在了怀里,怎么扭也到不了地上。
他一只脚踏进门里,她被抱着还在门外,他得意地问:“谁赢了?晚上谁依谁?”
楼梯上,传来“咯咯”笑声,应该是文竹闻莺她们,冷伊一时心里大窘,“放我下来,你赢了,依你依你都依你。”不想这样的情形被她们看到。
他甚是满意,将门合上,把她往大红的床上一丢。她被抛得晕头转向,还没爬的起来,就见他一张脸压了下来,脸上红红的,比方才在楼下更红了,酒气还是淡淡的。
“你怎么没喝醉呢?”有点怪他。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别的什么时候都能醉,都不能今天醉。”
他有强健伟岸的体魄却又有灵巧的指尖和舌头,她像岸上的鱼或是水中的鸟般无助,却如月半的潮般酣畅。“依你,依你,都依你。”吮吸住他的舌头,这是此生最欢畅的夜。
早上是被他吻醒的,晨起慵懒的样子都落了他的眼,一时觉得羞怯,转过身去。
他从背后贴上来,“才一晚上就厌烦了?”
“没,没。”她摇着头,往被子里躲,“没洗漱呢。”
“我也没有。”他钻进被子里。
刮了刮他的鼻子,“所以嫌弃你呀,嗳,你属猪的呀?到处拱?”
“岂有此理!”他把被子掀了。
这下躲无可躲,翻个身趴着。
他却直接压在她身上,“我是猪,就拱了你这白菜,不光拱,还要碾你,碾你。”
无可奈何,连连叫,“怎么你是这样的人,程昊霖!你不用上班吗?”
他愣了愣,才思量过来,“不上班,我结婚了,专门放假让我拱你这白菜的。”明显是先前把卫戍区司令部那一档子事全给忘了。
她翻过身来,拧了拧他的耳朵,“你怎么有点傻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他嘿嘿嘿地直笑。
门外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忍不住的笑,好像有人推搡着,终于闻莺的声音传进来,“少爷,少奶奶,用早饭了?醒了没呀?”外头是“哄”一声的笑。
冷伊不好意思地躲进了被子里。
昊霖拍了拍被子,清清喉咙,“就下去。”外面又是一阵笑。
他恨得牙痒痒,“待她们太客气。”
洗漱他还非得在背后贴着她一起,对着洗脸台面上方的镜子里,一高一矮两张微红的脸,大概这就是新婚夫妇的面色。
走到餐厅,才发觉气氛微微凝滞,程虹雨一人坐在餐桌一头静静等着,大家都不作声,“听说冷师兄马上要到金陵城?”
“你是等不到他了,赶紧走。”昊霖换了一张冷脸。
兄妹二人至此,虽然她咎由自取,但因为冷伊的缘故,她很尴尬。
“我不走!我要等冷师兄!”她厉声冲着他俩叫嚣,将盘子往面前一推,跑出了餐厅。
“她这是猜透了我不真动手,还幻想避着我俩在这儿待一段日子,我这次还偏偏不让她得逞。”他生气了,“找人收拾她的东西!”
冷伊挽了挽他的胳膊,婚礼都结束了,她的伎俩他们也都清楚,“算了吧,她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想想李睿晟这不成功的婚事还有他的份,“你给她指了这么桩婚事,也是坑了她,算了。”
“她自己要一头往里头栽的。”他一听冷伊的话不乐意了,“我把李睿晟带到避暑别墅里是想撮合他们,可你教训过我了,你说我不该为了一己私利,而强迫自己的妹妹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是不是你说的?”
隔得这样久远,当时他在她心里还是个专注蛮横不讲道理的旧式家长样子,趁着是长兄,竭力牺牲程虹雨的利益来成全自己,那样的印象多半源于梨花带雨的程虹雨,心里发虚,“好像是我说的”
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什么好像,就是你说的,言之凿凿,简直在控诉我,当时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不是什么好人,你把虹雨想得太天真,把我想得太功利,不过我也确实有点为自己考虑,但为了变成个更好的人,我还特地找虹雨谈了,李睿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原原本本都同她说了,就是个花花公子,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同虹雨费这些口舌,因为风月场上的事情,她本来就看得比我还透彻,但我还是要尽做兄长的责任,同她说了,也想了和李睿晟在一起的最坏可能。”他顿了顿,“当然,我也说了和冷琮在一起的最坏可能。”
冷伊捶了他一下。
“怎么?分析了李睿晟必然要分析冷琮,不然才叫不负责任呢。”
“你说得对。”又捶了他一下。
他掐了她一把才甘心,“她矢口否认和冷琮有什么关联,只说是个相识,那我自然不说什么,所以你看,是她自己选的李睿晟,怎么是我坑的她呢?”他愣了愣,又补了句,“不过,就我对她的猜测,她对冷琮不是没有真心,但她的心也很大,权衡利弊之后选了李睿晟,对冷琮也是舍不得的。”
冷伊在椅子上坐下,原来都是假的,那些个不情愿、不舍得、身不由己,都是假的,她不能承认是自己嫌弃冷琮的家世,便一股脑地全推给了昊霖。
“介绍认识要是也算坑她,那可好,介绍认识的时候你也在,那你也有份坑的她。”他这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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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伊被沈慈挽着从楼梯上走下,想到的这些便在胸腔里激荡,纵使她觉得难以理解, 同这样一个沉闷的人, 怎样走下去,大概这是仅属于他们二人的默契,同第三个人分享不来, 这样想着,反倒愈发地安心了。
楼下酒意正酣,不知谁提议,唱支军歌, 这是冷伊头一次听程昊霖唱歌,深沉如海涛拍击岸堤, 悠远似南风摇曳竹海,坐在他身边一时醉了,不知因为他的歌, 还是因为那晶亮的双眸, 如天空中的朗月。
十几个人军人的歌声震荡在大厅里, 粗犷嘹亮, 带着关外的寒风与中原的辽阔,得到的是女眷们的一片掌声。
“程将军,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已经酒足饭饱,这就撤了。”他们打趣着,让冷伊的脸都不知往哪儿搁,只能和程昊霖立在门前送他们远去。
沈慈分别同他们二人握了握手,“百年好合。”连念两声,上了她家的车。
吴庸和唐茹梦是帮忙张罗到最后走的,立在厅门口。
暮春初夏交迭的夜晚,清凉的晚风吹得林荫道上一片缱绻的树叶沙沙声。
“谢谢你们!”程昊霖握住他们二人的手,“茹梦,我这做表哥的,待你不好!”
“别这么说。”茹梦眼圈一时有点红,“一路走来,我做了不少错事,总算对了一桩。”一只手放在冷伊肩膀上,“我们这一辈孩子太少,本来就不热闹,现在”她大概想起了早逝的唐尔跃,“以后更要相互扶持,现在多了这个嫂嫂,往后我们大家都要好好过日子。”
吴庸喝得微醺,立在一旁笑眯眯地不说话,看得出来他与茹梦相处得甚是合意。
最后一辆车驶出林荫道,黑色的大门在林荫道尽头缓缓合上。
冷伊终于心安理得地不用走,因为她是这儿的女主人,一切都这样恍惚不真切。
昊霖在边上清清喉咙,“他们说得对。”
“什么?”从早到晚这纷繁热闹,冷伊的反应好像都慢了。
他脸上难得的有点红,不知是高兴的还是因为喝了酒,“他们说得对。”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什么呀?”不知不觉后退了一步。
“春宵一刻值千金。”
“你这个”还没来得及怪他,被他搂过去吻住了,这可是大门口,推也推不开他,只能由着他,淡淡的酒气。
良久,“值千金,可不能在这儿耽搁。”他盯着那楼梯看了眼,“这样吧,咱们俩比赛跑上楼,我若是赢了,晚上你得依我,反之则依你。”
“这什么呀”还没来得及抱怨,他倒是一声令下“开始。”
“程昊霖,你简直是个无赖。”推了他一把,跑在他前头。心说这规则真是没意思透了,哪有男女一起比赛跑楼梯的,更别提他在外战场上奔波了这么多年,定是跑惯了的。可想到他喝了不少酒,又被她抢了个先,上楼梯的时候乘着楼梯窄挡住他,未必赢不了。
“冷伊,你个小赖皮。”
她扶着楼梯的手臂拉伸得直直的,另一手张开几乎碰到了墙壁,在他前面跑着。
“你这是要起飞了吗?”他被挡在背后愤愤的。
婚房是原先程昊霖的房间,灰色的床帏、被单被套全换成了一色大红的。
冷伊挤在他前头跑到门口,正想欢呼居然这比赛都能赢,却被他从背后抓住腰抱在了怀里,怎么扭也到不了地上。
他一只脚踏进门里,她被抱着还在门外,他得意地问:“谁赢了?晚上谁依谁?”
楼梯上,传来“咯咯”笑声,应该是文竹闻莺她们,冷伊一时心里大窘,“放我下来,你赢了,依你依你都依你。”不想这样的情形被她们看到。
他甚是满意,将门合上,把她往大红的床上一丢。她被抛得晕头转向,还没爬的起来,就见他一张脸压了下来,脸上红红的,比方才在楼下更红了,酒气还是淡淡的。
“你怎么没喝醉呢?”有点怪他。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别的什么时候都能醉,都不能今天醉。”
他有强健伟岸的体魄却又有灵巧的指尖和舌头,她像岸上的鱼或是水中的鸟般无助,却如月半的潮般酣畅。“依你,依你,都依你。”吮吸住他的舌头,这是此生最欢畅的夜。
早上是被他吻醒的,晨起慵懒的样子都落了他的眼,一时觉得羞怯,转过身去。
他从背后贴上来,“才一晚上就厌烦了?”
“没,没。”她摇着头,往被子里躲,“没洗漱呢。”
“我也没有。”他钻进被子里。
刮了刮他的鼻子,“所以嫌弃你呀,嗳,你属猪的呀?到处拱?”
“岂有此理!”他把被子掀了。
这下躲无可躲,翻个身趴着。
他却直接压在她身上,“我是猪,就拱了你这白菜,不光拱,还要碾你,碾你。”
无可奈何,连连叫,“怎么你是这样的人,程昊霖!你不用上班吗?”
他愣了愣,才思量过来,“不上班,我结婚了,专门放假让我拱你这白菜的。”明显是先前把卫戍区司令部那一档子事全给忘了。
她翻过身来,拧了拧他的耳朵,“你怎么有点傻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他嘿嘿嘿地直笑。
门外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忍不住的笑,好像有人推搡着,终于闻莺的声音传进来,“少爷,少奶奶,用早饭了?醒了没呀?”外头是“哄”一声的笑。
冷伊不好意思地躲进了被子里。
昊霖拍了拍被子,清清喉咙,“就下去。”外面又是一阵笑。
他恨得牙痒痒,“待她们太客气。”
洗漱他还非得在背后贴着她一起,对着洗脸台面上方的镜子里,一高一矮两张微红的脸,大概这就是新婚夫妇的面色。
走到餐厅,才发觉气氛微微凝滞,程虹雨一人坐在餐桌一头静静等着,大家都不作声,“听说冷师兄马上要到金陵城?”
“你是等不到他了,赶紧走。”昊霖换了一张冷脸。
兄妹二人至此,虽然她咎由自取,但因为冷伊的缘故,她很尴尬。
“我不走!我要等冷师兄!”她厉声冲着他俩叫嚣,将盘子往面前一推,跑出了餐厅。
“她这是猜透了我不真动手,还幻想避着我俩在这儿待一段日子,我这次还偏偏不让她得逞。”他生气了,“找人收拾她的东西!”
冷伊挽了挽他的胳膊,婚礼都结束了,她的伎俩他们也都清楚,“算了吧,她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想想李睿晟这不成功的婚事还有他的份,“你给她指了这么桩婚事,也是坑了她,算了。”
“她自己要一头往里头栽的。”他一听冷伊的话不乐意了,“我把李睿晟带到避暑别墅里是想撮合他们,可你教训过我了,你说我不该为了一己私利,而强迫自己的妹妹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是不是你说的?”
隔得这样久远,当时他在她心里还是个专注蛮横不讲道理的旧式家长样子,趁着是长兄,竭力牺牲程虹雨的利益来成全自己,那样的印象多半源于梨花带雨的程虹雨,心里发虚,“好像是我说的”
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什么好像,就是你说的,言之凿凿,简直在控诉我,当时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不是什么好人,你把虹雨想得太天真,把我想得太功利,不过我也确实有点为自己考虑,但为了变成个更好的人,我还特地找虹雨谈了,李睿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原原本本都同她说了,就是个花花公子,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同虹雨费这些口舌,因为风月场上的事情,她本来就看得比我还透彻,但我还是要尽做兄长的责任,同她说了,也想了和李睿晟在一起的最坏可能。”他顿了顿,“当然,我也说了和冷琮在一起的最坏可能。”
冷伊捶了他一下。
“怎么?分析了李睿晟必然要分析冷琮,不然才叫不负责任呢。”
“你说得对。”又捶了他一下。
他掐了她一把才甘心,“她矢口否认和冷琮有什么关联,只说是个相识,那我自然不说什么,所以你看,是她自己选的李睿晟,怎么是我坑的她呢?”他愣了愣,又补了句,“不过,就我对她的猜测,她对冷琮不是没有真心,但她的心也很大,权衡利弊之后选了李睿晟,对冷琮也是舍不得的。”
冷伊在椅子上坐下,原来都是假的,那些个不情愿、不舍得、身不由己,都是假的,她不能承认是自己嫌弃冷琮的家世,便一股脑地全推给了昊霖。
“介绍认识要是也算坑她,那可好,介绍认识的时候你也在,那你也有份坑的她。”他这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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