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病疯魔
沈安安哭了一会，逐渐昏睡过去。翠舞和莲西进去给她盖上被子，看她眼角挂满泪痕，手里紧抓着宋言和孩子在世时穿着的衣服，禁不住都红了眼睛。
两个丫鬟出来后坐在门口台阶上都沉默着不说话，莲西将沈安安刚才的嘱咐说了一遍，翠舞听着眼泪无声落下。莲西安慰着她，自己的眼泪却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两人怕哭声惊动了旁人，捂着嘴哭了会止住泪水，回各自厢房洗了把脸，一左一右出了院子，把这嘱咐传给阖府仆人。
日头开始西斜，卫无阶还在床上昏迷未醒。
绿沈把不到脉，不能给沈安安确诊，只能根据现状判断出应该是长久悲伤淤积，小病变大病，身体慢慢垮了，这才露出了这将死之相。
绿沈道：“原先我们看无阶公子在破庙荒地里落脚，还以为他是银钱上的问题。这几天看下来，应该是客栈不让他居住了。没想到这里的人们居然对他们的事不容至此。”
归月点头：“之前我见卫府，无阶公子也是衣食富足长大，哪里受过这般苦。”
“是啊。”绿沈面露不忍，忽然道：“你说，他对沈安安，有情么？”
归月被问住了。
绿沈恍神，道：“应当是有情的吧不然。”
“何至于此。”低声轻语，仿若呢喃。
没过几日，卫无阶的病就有了起色。他知道沈安安不愿见自己，能下床后在走廊远远的看了她的厢房一眼，便出了府门，重新在门外守候。
沈安安得知后，满意的笑了，眼角却流下一滴泪。
外面的情形一如从前，府内的天光，却真的开始一寸一寸尽了。
沈安安病倒了。
病的人事不省，面如槁灰，将死之相已出。
翠舞和莲心急的没有法子，商量了一下还是出府寻了卫无阶。
卫无阶走进内室，看见消瘦没有人形的沈安安，这才知道她为何一直避而不见。倘若他见了，肯定能看出分毫不对劲。
他走近沈安安的床边，轻轻唤道：“安安？安安？”
沈安安没有一点回应。
卫无阶拧着眉道：“这样不行，必须要让大夫来确诊下药。”
翠舞和莲心哽咽道：“没有大夫愿意来看，夫人也不愿意看大夫。”
卫无阶心知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留下一句“我去找大夫”匆匆出了府门。两个丫鬟看到他离去的背影，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几盏茶的功夫，卫无阶终于回来，带着白发苍苍的医者。手里那把被世人称作仁义无双的剑，闪着冷光横在老医者的脖子上。
沈安安还未醒，伺候着的翠舞和莲心被吓了一跳。
卫无阶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胁迫老医者上前诊治。那老医者正是当日唯一愿意来替无阶公子诊治的大夫。他看清床上躺着的果然是宋夫人，顿时怒眉横斥道：“荡妇死不足惜！老朽当日是敬佩你无阶公子昔日侠名这才走了一趟为你医治！想让我今日脏手为这贱妇医治？！哼！老朽活到这个年纪也活够了！你要杀就杀了吧！”
卫无阶阴霾着脸，手中的剑往前送了一寸。剑过血痕出，那老者竟然真的闭着眼睛只是皱了下眉，完全不畏惧生死的样子。莲心和翠舞上前一步，颤着声音叫了一声“公子！”
之前宋府外等候c半夜杀人，杀得都是对沈安安有所图谋的宵小鼠辈，今日这一剑若真的下去，无阶公子的名头就真的堕落，永无翻身之地了！
卫无阶染血的剑迟迟未动，床上的沈安安病入膏肓，急等人救治。唯一有可能帮助他们的大夫，以性命相逼不愿施以援手。
僵持稍许，卫无阶的剑终于缓缓落下，不发一语看向别处，却是放医者走的意思。
老迈医者睁开眼睛，看尽世态的双眼复杂的看向无阶公子转身欲向门外走去，却又停住脚步，从医箱里拿出一本医经扔在地上，冷哼一声袖手离去了。
室内重新剩了卫无阶和翠舞c莲心三人，还有一旁看着的归月和绿沈。
卫无阶的身子慢慢蹲了下去，捡起地上那本医经，随手翻开了书页。翻着翻着，他的神态却是认真起来，看的十分仔细。
绿沈走到他身后看过去，这本医经看似普通，实际里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全是老迈医者一生医病救人的实例和心得，堪称杏林宝书。
看卫无阶这个样子，竟是要死马当作活马医，自己学医救治沈安安了。
绿沈放心不过，但凡他静心研究手写出的方子和录要她都仔细看过。从一开始的简单摘抄，到后来的对症下药，绿沈惊讶的发现卫无阶居然在学医方面有极高的天赋，一本医书看完，开出的药方有七八成的药效。短短时间内能有这样的医术水平，胜过寻常人十几年的功力，绿沈也不知他是真的天赋异禀，还是因为聪慧异常，被沈安安的病逼到极致才会如此的了。
约莫过了大半个月，沈安安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清醒的时候得知卫无阶还是知道了自己的病，且如今就在府里头住着，费心替自己医治，她沉默良久，终是什么话也没说，后来话也愈发的少了。
卫无阶开出的方子，斟酌了许久，又自己喝了很多壶试药，最终药效约莫有九分了，才让人端去给了沈安安。
只是
沈安安还是去了。
在一个晴天朗日，艳阳高照的时候。
她逝去的时候，正在庭院的摇椅上晒太阳，周围百花争艳，芬芳满园。馥郁芳香中，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安详，仿佛只是小睡片刻。
沈安安逝后，卫无阶就有点怔魔了。
无阶公子成了一个笑柄。
人人笑他一代大侠，世家公子，为了一个女人身败名裂，最后还失心疯了。
沈安安去世后，宋府的下人就被遣散了，翠舞和莲心哭着恳求留下自己，卫无阶精神恍惚恍若未闻，摆摆手还是让她们走了。
整个宋府只剩了卫无阶一个人。无人问询，无人在意。
直到疫症爆发。
在沈安安去后的第二年。翠舞抱着孩子闯进宋府的时候，以为自己闯进了什么世外高人的府邸。卫无阶一人独居，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落魄。
他把整个宋府种上了花草绿植，全是安安生前所爱之物。诺大的宋府就他一个人，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翠舞进来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白衣，散着头发，正在摇椅上假寐。
翠舞不自觉放轻了脚步，走近他轻声叫了声：“公子？”
卫无阶有点不适应的睁开双眼，看着翠舞很久才道：“是你啊。”
翠舞看着当年意气风发的无阶公子，和安安小姐那么品行高尚c如玉无瑕的人，却被外面各种污言秽语骂尽了。她忍住心酸，也顾不到其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怀中孩子泪声道：“求公子救救奴婢的孩子吧！”
卫无阶坐了起来。
小镇上的人陆陆续续都被感染了，头痛c发烧c呕吐，吐至衰竭，无药医治，便只能等死。
整个小镇人心惶惶，有人出逃，感染了外面的人被官府发现，又被抓回来。但是疫病已经传染出去，无法控制的向外蔓延。
卫无阶在宋府闭门不出，没有得疫病，也对外面的生死地狱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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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鬟出来后坐在门口台阶上都沉默着不说话，莲西将沈安安刚才的嘱咐说了一遍，翠舞听着眼泪无声落下。莲西安慰着她，自己的眼泪却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两人怕哭声惊动了旁人，捂着嘴哭了会止住泪水，回各自厢房洗了把脸，一左一右出了院子，把这嘱咐传给阖府仆人。
日头开始西斜，卫无阶还在床上昏迷未醒。
绿沈把不到脉，不能给沈安安确诊，只能根据现状判断出应该是长久悲伤淤积，小病变大病，身体慢慢垮了，这才露出了这将死之相。
绿沈道：“原先我们看无阶公子在破庙荒地里落脚，还以为他是银钱上的问题。这几天看下来，应该是客栈不让他居住了。没想到这里的人们居然对他们的事不容至此。”
归月点头：“之前我见卫府，无阶公子也是衣食富足长大，哪里受过这般苦。”
“是啊。”绿沈面露不忍，忽然道：“你说，他对沈安安，有情么？”
归月被问住了。
绿沈恍神，道：“应当是有情的吧不然。”
“何至于此。”低声轻语，仿若呢喃。
没过几日，卫无阶的病就有了起色。他知道沈安安不愿见自己，能下床后在走廊远远的看了她的厢房一眼，便出了府门，重新在门外守候。
沈安安得知后，满意的笑了，眼角却流下一滴泪。
外面的情形一如从前，府内的天光，却真的开始一寸一寸尽了。
沈安安病倒了。
病的人事不省，面如槁灰，将死之相已出。
翠舞和莲心急的没有法子，商量了一下还是出府寻了卫无阶。
卫无阶走进内室，看见消瘦没有人形的沈安安，这才知道她为何一直避而不见。倘若他见了，肯定能看出分毫不对劲。
他走近沈安安的床边，轻轻唤道：“安安？安安？”
沈安安没有一点回应。
卫无阶拧着眉道：“这样不行，必须要让大夫来确诊下药。”
翠舞和莲心哽咽道：“没有大夫愿意来看，夫人也不愿意看大夫。”
卫无阶心知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留下一句“我去找大夫”匆匆出了府门。两个丫鬟看到他离去的背影，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几盏茶的功夫，卫无阶终于回来，带着白发苍苍的医者。手里那把被世人称作仁义无双的剑，闪着冷光横在老医者的脖子上。
沈安安还未醒，伺候着的翠舞和莲心被吓了一跳。
卫无阶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胁迫老医者上前诊治。那老医者正是当日唯一愿意来替无阶公子诊治的大夫。他看清床上躺着的果然是宋夫人，顿时怒眉横斥道：“荡妇死不足惜！老朽当日是敬佩你无阶公子昔日侠名这才走了一趟为你医治！想让我今日脏手为这贱妇医治？！哼！老朽活到这个年纪也活够了！你要杀就杀了吧！”
卫无阶阴霾着脸，手中的剑往前送了一寸。剑过血痕出，那老者竟然真的闭着眼睛只是皱了下眉，完全不畏惧生死的样子。莲心和翠舞上前一步，颤着声音叫了一声“公子！”
之前宋府外等候c半夜杀人，杀得都是对沈安安有所图谋的宵小鼠辈，今日这一剑若真的下去，无阶公子的名头就真的堕落，永无翻身之地了！
卫无阶染血的剑迟迟未动，床上的沈安安病入膏肓，急等人救治。唯一有可能帮助他们的大夫，以性命相逼不愿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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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迈医者睁开眼睛，看尽世态的双眼复杂的看向无阶公子转身欲向门外走去，却又停住脚步，从医箱里拿出一本医经扔在地上，冷哼一声袖手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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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无阶的身子慢慢蹲了下去，捡起地上那本医经，随手翻开了书页。翻着翻着，他的神态却是认真起来，看的十分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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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安还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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