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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冬去春来病势多延,一入侯门情深似海。壹

  辛予泠迷迷糊糊的醒了,只是睁了睁眼,隐隐约约听见婢子落雪和寒吟坐在床尾作女红时细碎的言语,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却是冗长。梦里又想起了年幼,她同姐姐辛予璎。

  北朝素有“三族,五姓,十三氏,二十五吏”。所谓三族,便是皇甫姜氏,临安温氏,曲台燕氏;所谓五姓,便是王氏,姬氏,辛氏,郭氏,云氏,其余的十三氏与二十五吏,辛予泠大抵就不太记得了。辛予泠,便是这五姓中的辛氏,父亲辛郦官拜太傅,母亲本是礼部侍郎舒氏的嫡女舒眉,后嫁与辛郦为妻,两人相敬如宾,日子却也过得舒坦。只是后来,舒氏生下辛予泠后被疯狗冲撞,一病不起,精神失常,总是说看到黑白无常索命,三月后吊死窗前,就这么凄凄惨惨的去了。

  辛郦心如刀绞,本不愿再娶,可他的亲妹妹,也就是辛予泠的姑姑辛莺莺好说歹说,劝道:“母亲单传,独独生了我们两个,如今我嫁到郑家,也不是辛家的人了。哥哥若不再续弦,莫非想让我辛家绝了后代?”辛郦才纳了门第不好高,父亲做过一任知斋的秦琇兰为妾,秦琇兰过门后一年,便生下一子,名为辛直君,刚过满月便被送到秦琇兰的娘家养着了。

  辛予泠从小无娘,辛郦又无暇照顾,辛予泠只得同亲姐姐辛予璎一起玩,辛予璎不过比辛予泠大三岁,两人感情甚好,只是前两年,辛予璎便被送到宫中作了女史,如今已位至贵嫔,封号为“月”二人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辛予泠身子越发躺了,也睡不着了,便自己垫了个枕头坐起来。落雪刚从外头打了盆热水回来,见辛予泠醒了,急匆匆的放下盆子:“本指望小姐再睡一会,却不想小姐就醒了。”辛予泠不语,只是点点头,落雪上前捏了捏被角:“秦姨娘来看姑娘的,刚走,在这陪了姑娘好一会,送了一碗素粥。现下刚好温了,小姐吃麽?”辛予泠摇了摇头,只觉得浑身疼痛:“我素不爱吃没味道的,如今嘴里发噎,食不知味,即便她拿的是鲍鱼粥我也吃不下。”落雪道:“秦姨娘这素粥做的却是与厨子不同,我见过,是将粥熬到半熟,再挤些橘子汁,放进生姜,枸杞,桂圆,实心莲子,加着红糖与甘蔗,待熬上半个时辰后将米捞出,换上净水再熬,这粥似是素粥,却香得很。”辛予泠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怕辜负了秦姨娘,而非多想吃:“端过来吧。”

  吃了两口便放下了,落雪拿着帕子沾了沾辛予泠的嘴角,便寒吟在门外喊道:“姑娘醒了?杨枝姑姑奉旨月贵嫔请了太医。”

  辛予泠心中一喜,却又口腔疼痛,终究还是没出声,只是面色稍稍红润了些,落雪放下手帕,前去开门,才开了个缝,冷风就呼呼的往里吹,好不渗人!

  寒吟带着杨枝同冯太医进了屋子,随后脱下斗篷,架到支架上,接过杨枝的斗篷也顺手挂了上去,同落雪嬉笑了一句:“如今这春天也是越发冷了,到时连冬天也不知怎么过。”落雪拍了拍寒吟肩头的灰,回道:“我们自是抱着汤婆子在床上过了,你倒是可以同那花蛇一般,往洞里一钻。兴许被冻僵了也就不冷了。”完便领着太医朝屋里面走,寒吟与杨枝则是立在一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