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仙人之居

  空气不断被黯淡色彩的天庭之水浇淋，却也在进入“仙人居”的村庄边缘后开始产生变化。</p>原本灰蒙的天空逐渐拨云见日，沉重水滴化成桃红色的轻盈雪花，迎面而来的暖风吹拂在众人脸上。片片构成雪花景象的花瓣，如同有生命的蝴蝶婆娑起舞，洗净沾染在远道而来访客身上的血腥味。</p>方士等人进入“桃源乡”后，每个人的表情尽是惊叹不已。甚至对这不可思议的现象目不转睛。</p>他们甚至忘却，自己究竟是在何时踏入这块土地，刚刚还浇淋于身上的潮湿感似乎也不再重要，宛如大梦初醒。把已经在绝望迷宫中走失的灵魂，此时此刻拉回到残破不堪的躯体上。</p>“没想到，在瀛洲之土真有「仙人之居」的存在？”方士两眼发直看着领路人背影惊呼，在身后的子民与他正走在粉红花瓣铺成的康庄大道上，两旁则是木制的建筑屋舍，十分工整排在两侧，如同前来迎接他们的队伍。</p>“徐福方士，或许该说……每个人心中一定都有一处乌托邦，只是自己藉由外界想要透过什么样的方式，呈现在面前罢了！”说书人没有回头，银铃声彷佛从他的喉咙处发出一样。</p>方士眺望远处梯田，心想“仙人居”莫非是永无止尽？</p>“方士，不管任何理想或梦想，都会有它存在的尽头，如同你们现在终于站在这里一样。”领路人似乎会读心术，立刻为他找到解答。</p>“神仙大人……”虽然对方依旧背对自己，但方士仍自顾自举起双手拱礼，恭恭敬敬开口：“请问「桃源乡」内是否有其他仙人居住于此？”</p>说书人停下脚步，满山满谷纷飞的花办不断从他身旁落下，搭上两旁建筑与远景，根本就是梦幻中的画作。</p>“你是想问，在进入这里为止，都没有发现其他居民吗？”</p>“是……是的，这一点确实古怪，若您对此问题感到不悦，还恳请见谅……”方士语气卑微到不行。</p>说书人突然转身，在这日光明媚的村庄内，他的脸孔仍旧埋没在黑色斗笠的阴影下，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p>“方士，你的子民长途跋涉，想必又饿又累了吧？不仿我们先稍微歇息，本人再为你说明。”</p>听闻仙人如此一说，众人才惊觉自己身上还背负着沉重的疲累与饥饿，但同时也证明这块宝地有着令凡人忘却一切的神秘力量，所以他们更对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仙人之居──桃源乡，深信不已。</p>然而，在进入此地后，遍地可见的即是空无一人的成排屋舍与桃花树林，究竟哪里有可以让众人果腹的餐点，方士对说书人这番话感到疑惑不已。</p>“无须担心，众人请跟上我的脚步。”</p>一行人就这样走了约莫数十分钟，终于来到说书人口中的目的地。</p>这座“桃源乡”的桃花林大道，也就是刚刚众人所步行的康庄大道，虽然如同凡间都城一样，在建筑物间有诸多巷弄，也有交叉的羊肠小道，但这条大道一直延伸至半山腰处的位置。</p>大道尽头有座十分富丽堂皇的屋舍，可以说是下坡处住所三倍大的体积，虽然建材与其他房舍没有不同，但其搭建工法，还有围绕在房舍四周的篱笆，建成一大片庭院，可以看出居住此处的人，绝对是位颇有份量的人物。</p>重点是在庭院一侧，有一颗看起来树龄超过百年以上的桃花树，正摇曳生姿的落下雪花。</p>众人再度看傻了眼。</p>因为庭院除了有此番美景外，还有一张面积极大的长条桌子静放桃花树下，上头摆放各式各样的菜肴、肉品与美酒。它们不断发出阵阵热气，正诱惑着众人前去大快朵颐。</p>“大人，这……”脑袋还算清楚的方士，用十分惊恐的神情望向对方，而说书人却给了他意味深长的微笑。</p>“当然是招待你们的餐点，众人不用客气，尽管吃吧！”慈祥的仙人宛如家财万贯的员外，招呼早已饥肠辘辘的人群，果然所有人不待对方说完，就纷纷拔腿狂奔向前。</p>“我们这样……”老人似乎还心存犹豫，但对方很快就把他看穿。</p>“这是你们应得的，无须多礼。”桃花纷飞。</p>“仙人大人……是否能替我方才的问题做出解答？”徐福的语气有些颤抖，原本放松的精神，此时也跟着紧张起来。</p>他身在宫廷中的敏略直觉，使他感受到这处“桃源乡”，似乎哪里不太对劲，所以才搁着饥饿难耐的肚子，迟迟没有向前。</p>说书人瞇起双眼，语调转为高亢，似乎有些兴奋：“你们都将成为这处「桃源乡」的子民！”</p>方士一听无不大惊失色，连忙回应：“仙人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这里原本就空无一人的意思吗？”</p>对方点点头，默认方士的提问。</p>“我们又何德何能有此种荣幸入住仙人之居呢？”徐福全身开始颤抖，这除了已经超乎他的想象，同时他也知道，这可不是兴奋莫名的激动。</p>“要成为仙界子民，不经过一番修行……”说书人在听闻对方如此质疑时，打断他的话。</p>“这点无须担心，在你们遇上我同时，就已经是通过修练的开始。”</p>“这……老朽不懂……”</p>说书人转身，望着永无止尽般落下花瓣的桃花树，还有正狼吞虎咽的人们。“此处是你们耗费千辛万苦都想要找到的乌托邦，也是带着伟大主上的交托，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好完成所有人一直向往的长生不老药方所在地。”</p>方士闻言再度身子一震，回想起自己在好几十年前，带着这邦子民出海，就是想为九五之尊的皇帝，找寻长生不老的仙丹，最终却因为自己的恐惧，忘却对国家的忠心，在此地定居下来过着安逸生活。一想到此，多年刻意去遗忘的使命，再度让他愧咎不已。</p>“无须感到愧疚，因为你的国家早已经消失了。”</p>“消失了？”方士大惊，惊魂未定拉着说书人的衣襬：“那……”</p>“你所效忠的主上，想必也已经被下个朝代的君王处死了吧！所以你根本无须感到愧疚。”对方平平淡淡带过这个话题，但老人却违背自己身为臣子的常理，竟然松了一口气。</p>“说到底，你们来到「桃源乡」的最初目的，不就是为了我们的「长生不老药」吗？”仙人抓住飘扬而下的其中一片花瓣，试探性的提问。</p>“大人请息怒。或许在几十年前，我们的目的就是如此，但是……如果我的国家已经不存在了，那这个目的不也相对消失了吗？”</p>“消失？”说书人嗤之以鼻一声后，随即摇头：“不对，怎么会消失呢？”</p>“这……老朽不懂……”方士惟诚惶恐拱手问道。</p>“因为现在……你不还在这里吗？”说书人指了指对方笑了：“山脚下那群移居于此的你的子民，不也还在等着你回归吗？他们现在不也还活在这世界上？”</p>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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