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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3.假冒皇子

  见沈娇这样问话, 刘县令知道下方的果真是三皇子了,虽说不知道三皇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管辖的县城之中, 并且被当成贼子抓了过来, 但是刘县令还是连忙走了下来, 在朱俭面前一拜道:“臣刘成见过三殿下。”

  朱俭抬了抬手虚虚扶起了刘县令, 刘县令虽然有些纳闷这位素来少在朝臣面前露脸的三殿下竟这样沉默, 但是还是在朱俭的抬手下顺势起了身。

  “当年臣去京中续职的时候承蒙圣上召见,曾经远远地碰见过殿下几次, 不过那时候殿下行走匆匆, 是以并没有注意到臣下, 只是不知殿下今日怎有空来了, 也没有带着随身的侍卫,平白叫人冤枉了殿下。”

  朱俭没有做声,旁边的沈娇却笑道:“殿下有心出来走走看看, 毕竟圣人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殿下自然也是要奉行圣人教诲的, 虽说殿下要出来行走,但却不想因此扰民,正是因为这个才没有打扰县令大人。”

  刘成虽然奇怪朱俭为何一直不说话,一应应答只是让沈娇代替,然而他只当是这些龙子凤孙各自有什么怪癖, 因此也不敢多问, 而是客客气气地恭敬地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殿下先随下官到内堂说话, 殿下心系百姓不肯扰民,想必近日一定是奔波劳苦,就让下官好好为殿下接风洗尘。”

  朱俭没有拒绝,刘成邀请他的时候,他也就顺势跟着刘成进了衙门里面。

  很快不管是县令还是朱俭沈娇都离开了衙门。

  之前站在外面还想要看刘县令如何断案的掌柜顿时面如土色,他颤巍巍地看向了王捕头,兀自不敢相信地道:“这这方才那位不是什么盗窃的贼子而是当朝皇子殿下?”

  王捕头的表情也不大好看,虽说是掌柜先诬陷了朱俭等人在先,可是人是他抓过来的,他抓着朱俭还有那位小娘子回到县衙,那也算是大不敬啊。

  王捕头顿时瞪了掌柜一眼:“看你办的好事,什么眼神。”

  掌柜口齿发苦说不出话来,此时他更是害怕地掏出了怀中的盒子:“这这钗子还劳烦王哥送到那姑娘手里吧,没想到竟然真是那姑娘的私己物,也怪我太自信自己的眼力了,真是该死该死。”

  不提这边掌柜和王捕头的纠结,那边刘县令安排了朱俭和沈娇暂时先住在府衙小院中,他一时有些摸不准沈娇的身份,瞧着沈娇本身也是气质出众容貌过人,格外像是权贵人家的小姐,但是谁都知道天家之中往往收罗着天下貌美女子,所以出了那小娘子这般的人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再瞧着对方一口一个我家殿下的,那般将朱俭照顾的服帖入微的模样,倒像是朱俭身边跟着的丫头。

  可是三殿□□察民情,为何不带着个小厮却偏偏要带个宫女,这点刘县令倒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只当是三殿下娇气,身边必须要有貌美宫女伺候才行。

  所以犹豫了一下刘县令将两人安排到了一个房间中,接着就开始准备晚上的宴席,想要好好同朱俭套近乎。

  就在刘县令高高兴兴地准备宴席想要宴请朱俭和沈娇的时候,冷不丁旁边却伸出来一只手将他拉到了偏僻的角落中。

  刘县令起先是一惊,但发现对方竟然是方同知,他顿时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拍掉了方同知的手:“好端端的你拉我做什么,我可跟你说,今日三殿下恰巧降临蒙泽县,我可要好好招待殿下一番,日后到了京中续职也算是有一番谈资。”

  哪知道方同知却眯起眼睛,神色莫测地看向了刘县令:“老刘你当真觉得他是三殿下,以我来看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贼人冒充殿下呢。”

  刘成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我曾经在京城远远地见过三殿下几面,绝对不会认错的,更何况三殿下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裳,可是不管是通身的气度还是他腰间玉佩,我瞧着绝对不是谁随便冒充的。”

  方同知却哼笑了一声:“你觉得未必那就是未必了,好端端的一个三殿下为什么会穿着粗布衣裳沦落在蒙泽这个小县城中,蒙泽距离京城千里之遥,京城之中更是连一声风声都没有传出来,再说了以三殿下的年龄圣上又怎么放心他只带了个女人出门。”

  刘成被方同知的话说的动摇起来,但是他还是坚定地道:“要么待会儿我在宴席上好好问问殿下,若真是因为殿下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不得不这样,那咱们顺手一帮,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方同知却笑了起来,他不停地摇着头:“你呀你呀,就是这样食古不化榆木脑袋,也难怪当了这么久的县令还没有升迁。”

  刘成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他拂袖道:“若是方同知以与刘某这个小小县令相交为耻,那还请方同知现在就离去,也免得我这个小小县令污了方同知的身份。”

  见刘成转身就走,方同知顿时拉住了对方道:“哎,怎么我就说了两句你还生气了,你当真是想不明白吗,我再问你一遍,你觉得好端端的三殿下为什么会沦落到蒙泽县中,而且你发方才同那位三殿下说话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那三殿下可不像是微服私访,倒像是沦落到蒙泽的,刘成啊刘成,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好端端的三殿下怎么会一身粗布衣裳沦落到蒙泽,并且事事都让他那名侍女出头交涉,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将他们两个当成冒充皇子的贼子收起来直接杀了了事。”

  刘成面上闪过一丝惊愕,他看了看方同知,瞧着方同知眼中闪过的狠厉,心跳如肋骨,此时若再说他听不懂方同知话中的潜藏的意思是什么,那么就太过愚笨了。

  方同知竟然是想让那位三殿下永远回不到京城中,以贼人的身份死在蒙泽。

  就听方同知嗤笑道:“如今京中形势复杂,哪一方都在盯着那至高之位,皇子之间的争斗更是十分激烈,三殿下明明占了名分上的长处,却居然被人弄的沦落到蒙泽去,可见这位三殿下也是个不怎么样的,跟在他身后做事可没什么好处,老刘啊,我劝你可要看清形势,若是不想当一辈子的小县令,就趁势跟在那位强势的皇子身后做事,替他办好了这门差事,那日后你平步青云也就指日可待。”

  刘成面上变了又变,最后他拂袖道:“方同知,你这些话我就只当是没听过,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奉劝你不要动这些歪心思,还是老老实实地为人臣子比较好,日后不管是哪位皇子登基,也影响不到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但是你将皇子当成贼人杀了,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老方,你劝我,我也要劝劝你,将你这些心思收一收。”

  刘成说完直接拂袖而去,方同知站在刘成身后眯着眼瞧着刘成的背影,最后冷笑道:“老刘,既然你这么不上道,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另一边,虽然两个人被安排在一个房间中让沈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现在特殊时刻两个人在一起总比被分开了要安全的多。

  沈娇看向朱俭道:“三哥一会儿我看不如就把事情告诉那位县令大人吧,也好让县令大人将我们送到京城去。”

  朱俭的眸色也比往日温和了许多,他点了点头显然也赞同了沈娇的话。

  沈娇看着朱俭,一会儿脸上闪过一抹担忧,她走到朱俭跟前手轻轻搭在了朱俭的肩膀上:“三哥的嗓子也不知道回京了以后能不能医好。”

  朱俭拍了拍沈娇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太担心。

  沈娇看了看朱俭,也不想再说这些让朱俭烦心的话,而是笑了笑眉眼天真地道:“等回了京,三哥想吃什么好吃的妹妹给你买。”

  朱俭也被沈娇的话逗的笑了起来,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笑起来就乐不可支,而是嘴唇轻轻弯了弯就算是应和着沈娇笑了笑,比之以前竟不知道沉稳了多少。

  沈娇看在眼中心底竟然像是针蛰了般同,心中更是暗下决心,等到回到京城一定要花重金替三哥寻来良医治病。

  就在两个人因为刘县令的殷勤招待而弄心情放松的时候,府衙中的下人过来传了信,说是县令老爷已经安排好了宴席请两人过去吃酒。

  沈娇也就同朱俭一起去了吃酒的地方。

  县衙中的环境自然比不上京里的环境,刘县令招待他们吃饭的地方也小了不少,不过胜在五脏俱全,朱俭被刘县令请在了上位,沈娇依旧作为丫头跟在朱俭身边。

  同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官员,据刘县令介绍对方姓方是一名同知。

  对于这位出现的方同知,朱俭也是眉眼淡漠地同对方颌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酒宴之中刘县令依旧是非常殷勤,那位方同知的笑容却有些奇怪,站在朱俭身后,沈娇瞧了那方同知两眼,总觉得对方面上维持的笑像是有几分嘲弄。

  她也不知道朱俭发现了没有,也就悄悄抬眼看了看朱俭,瞧见朱俭只是不动声色地抿唇喝酒,似乎对席下的情况并不在意。

  然而就在沈娇以为朱俭是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她的手心突然被朱俭拉了拉,沈娇心头顿时一跳,忍不住抬眼看向了朱俭,想知道朱俭是什么意思,接着就感觉到朱俭轻轻柔柔地在她手心写了几笔。

  打从朱俭突兀失声之后,两个人之间就建立了一种默契,这种默契让沈娇能读懂朱俭的暗语,意识到朱俭在自己手心写下的笔画时,沈娇心头一惊,她再次看向了朱俭,就见对方捧着酒盅,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沈娇便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离席出去了,这会让天色也开始发暗,沈娇轻轻地溜进了府衙内的园子中。

  这里毕竟是个小小的县衙衙内,甚至没有国公府严格,来往的人也都没什么规矩可言,沈娇悄悄地溜达过去了居然也没有人注意到,也让沈娇能够躲起来听到别人说话。

  “大人不是说了,待会是要请舞姬班子去表演吗,那些舞姬班子还没有准备好啊,哎,没想到咱们蒙泽县居然还能来一位皇子,也不知道那位皇子生的是什么模样,等会儿铃儿你去送菜的时候可要好好看看哦。”

  另一个丫头低声道:“什么皇子啊,方大人说了,那是假冒皇子的贼人,让我们一会儿不要过去凑热闹,说是大人们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套出那贼子的话将他们捉了呢。”

  说话的丫头惊了一下:“还有这种事,可是瞧着大人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啊。”

  “嗨,这上头的事情谁知道呢。”

  沈娇皱着眉躲在暗处,瞧着那两个丫头渐行渐远,难怪她总觉得宴会上不对劲,竟然是要将她三哥这个真皇子当成假皇子抓起来。

  可是瞧着之前刘大人也不像是认不出三哥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大胆,竟然敢对皇子下手。

  但是想到三哥之前遇到的诡异追杀,沈娇也知道如今诡谲的形势说不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既然听到了如三哥猜想中一般的消息,沈娇也就不再耽搁,而是匆匆赶回到了宴会之中,借着跪在朱俭身边服侍的空挡,轻声同朱俭简单地说了几个字,朱俭浓黑的剑眉瞬间蹙起,然后他当机立断地借着沈娇的手将酒杯泼在了自己身上。

  沈娇顿时就反应过来,当下就哎呀了一声,一副娇娇怯怯地畏惧表情:“殿下,人家将你的衣衫弄湿了,这可如何是好。”

  刘县令正说的兴起,没想到三殿下身边的这个小婢女竟然如此手脚不稳,居然还弄翻了酒水泼在朱俭身上,可是那小婢女说了出来,他也不可能无视,只好笑着打趣道:“殿下身边的这个丫头瞧上去容貌出众,做事却不怎么灵活啊,要不然臣送两个手脚伶俐的丫头服侍殿下?”

  朱俭只是朝刘县令淡淡地笑了笑也并不说话,只是扶着沈娇的手起了身,一副忍不了要去更衣的模样。

  其实之前在宴会中说了这么多,刘县令也怀疑过朱俭的声音是不是出了问题,然而他也不敢冒犯天潢贵胄,所以也不敢多问这位不怎么熟悉的三殿下,免得惹得对方厌烦。

  如今见朱俭起身要更衣,刘县令也只好有些扫兴地住了嘴,只安安静静地坐着等着朱俭回来,同时皱眉朝下人斥道:“之前说了安排好的舞姬班子怎么还不上来。”

  那下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管事模样的人道:“老爷,要不小的下去催催?”

  刘县令还没有说什么,就听旁边的方同知突然笑出了声:“不用去追了,是我吩咐的舞姬班子不要出场了。”

  刘县令惊愕地看向了方同知:“方同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道:“你还没有放弃之前的想法?”

  方同知哼笑道:“若不是你胆小怕事,我也不用做出这番布置,老刘,今日你是做也要做,不做也要做了,你难道以为今日的事情出来,那位三殿下会觉得你清白无辜,会觉得你和我不是一拨人?”

  刘县令顿时恨恨捶腿气极道:“你真是害死我了。”

  方同知大笑了起来,拍了拍刘县令的肩膀:“老刘,我可不是害你,而是帮你平步青云啊,日后你可是要好好感谢我才是呢。”

  下人们也不知道两个大人在打什么哑谜,但是瞧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也不敢随意插话。

  然而说过话之后,方同知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上方的两个人说是去换衣裳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立刻意识到对方竟然是警惕地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瞬间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扬声喝道:“来人,快将那冒充皇子眼见事情败露想要逃走的贼人抓回来!”

  外面竟然早就被安排上了方同知的人,方同知话音刚落,就有一队轻甲士兵冲了出来,同着一起冲出来的方行知朝着衙门外追去。

  刘县令见自己的衙门也被方同知的人围住了,顿时恨恨地捶腿嚎道:“这姓方的,是要害死我啦!”

  然而此时大势已去,不管刘县令怎么样捶腿恼怒,也无法挽回自己被打入方同知一行的命运了。

  就说那边朱俭和沈娇意识到不对借着更衣从宴席中离开的时候,朱俭根本顾不上一身酒渍的衣裳,直接将刘县令给他的外袍脱了扔掉,带着沈娇沉着黑暗朝府衙外面走去。

  这会儿天色渐黑,蒙泽县也不是什么富有的县城,刘县令早就习惯了晚上不掌这么灯,所以衙门内的小院到了晚上也和普通百姓一样陷入黑暗,不过这点黑暗倒是给了两个人便利,能让两个人摸着黑离开了府衙。

  但是朱俭和沈娇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后面追击呼和的声音一片,竟然是那位方同知带着人追上来了,一边追一边还喊着:“快快捉了那假冒皇子的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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