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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不来

  小冉疑惑, “为什么这么说虽曾听人说走镖有危险, 但那平安镖局名声那般显赫, 想必实力也不容小觑, 走起镖来应当不至于这般”

  “我一开始也是这般认为的。”顾子安说着, 嗤笑了声, 玩味中夹一分阴戾,“那平安镖局名声显赫是不假,但这一切皆是明面的事。我也是周折了一番才知晓, 他们暗地里还做倒卖的生意。”

  金离朝治下严厉,自开朝起便明令严禁倒卖, 他们这些远离京都的乡野便是不晓朝政, 也分知这个令。虽听说新上任的皇帝昏庸, 无甚作为,但做这等事被抓住,那便就是杀头的罪。

  所以上世初晓的顾子安,丝毫不敢赌。

  小冉猛地抬头,不敢置信, “倒卖”

  她拧起眉, 手紧紧抓住顾子安的手臂,“这可是犯事的呀, 被发现了是要拉进府衙里头的。你既分晓,怎么还凑上去呀”

  顾子安本来还在想告诉爱妻会不会不妥, 如今看她这般为自己着急担忧, 心一下子就软了, 哪里还顾忌妥不妥。

  他无甚所谓低笑声,“若不这般,你以为我如何来的银钱还债起新屋光是明面跑镖挣得的银钱,糊糊口还差不多。我不想再如上世一般,不想再让你跟着我受苦。”

  “可”

  “我有上世的经验在,晓得分寸的,你不必为我担心。”顾子安宽慰她。

  上世顾子安初闻时,第一反应便是抗拒,但架不住家里需要银钱,他思来想去,始终拿不定主意。后来,他见小冉身子似日渐差,终按捺不住,还是偷偷去了,想着只挣一笔,养好小冉身子便回头。

  这倒卖,事关紧要,他又是私密知晓的,平安镖局那头哪里分知,便是有张大则赏识,入了去,那头也要考校一番。

  这么一遭磨蹭下来,小冉的身子更差了。等得他终于挣得第一笔倒卖银钱回来,小冉的身子已虚耗不行,不过半月光景,便撒手人寰。

  他受了打击,不欲再去,但平安镖局哪里肯轻易放人,借着张大则暗里给他施压。他无法,只能去了。

  一来二去,倒是熟识了路子,且因他性子稳重,还得了个小职位,一时家里境况颇好。

  不过,好景不长,一回他在押镖途中遇到一群水匪,腿被伤到重伤,自此落下病根,行走不便。

  不过,这些他不欲跟小冉说。

  小冉丝毫没有卸下担忧,“上世是上世,这世是这世,你难道没察觉,这世许多事都与前世不同了吗你仗着前世那些经验,不稳妥。还是早些抽身吧。别叫我担心。”

  顾子安笑笑,依声应了,“嗯,我到时瞧瞧吧。”

  趟了浑水想抽身,哪有这么轻易,上世若不是他废了腿,平安镖局哪里会放人。顾子安心里晦暗,面上却是半点不显,见小冉还在愁,仔细将人哄安心了,才挑了别的话头来说。

  成亲前,他忙着赶镖多挣些银钱起屋备聘礼,没太细致了解莫家情况,今日他跟莫父他们说话,大多靠着上世记忆来,有几次都差点要说岔见笑话。

  如今矛盾说开,顾子安也来兴致了解这些旁事,勾着小冉询问,言语颇有夫妻相互扶持,努力挣钱的味。

  小冉正犯愁自哪入手改变,顾子安的问话正符心意,她带着心思,提及家里事时,偶夹几句旁的话,不明显,但也告知了顾子安。

  夜渐深,只见原先独立的双影凑在一起,而后,光火吹熄。

  得小冉提说,顾子安也知打哪入手,劝导起顾母来,是越发不动声色。顾母原先对人有成见,不过是迁怒,如今见儿媳人还算勤快,行事也挑不出错,又得儿子不时点说,渐渐对人改了观,只是态度仍冷淡。

  彻底改观,是在莫母登门造访后。

  莫母一心惦记着闺女,早想登门,可又怕去太早,被顾母误会,胡乱猜想是不是她闺女回门说了什么,才将她招惹来。

  这不,磨磨拖拖小半个月,才来。顾母对她没好感,态度也不冷不热,说话语气尤其冷淡,好似谁都得靠她吃饭一样。

  莫母虽不快,但念着闺女,还是忍了下来,又说了不少客套话,还为前头的事间接道了歉,才叫顾母心里一直堵着那口气消了。

  被支出去拿东西的小冉站在屋外,听着娘亲为自己委曲求全的话,心里似有火在烧。

  她还以为顾母对自己不喜,是因为她几次拒了顾子安的成亲,让他们老顾家丢了面子才记恼她。

  原来,竟是因为她娘亲前头说了话惹了顾母不喜,迁怒于她。

  小冉对顾母那些期盼,这一刻全被打散。

  罢,有些东西若得不到,也不必再强求。

  她露出冷笑,走了进去,“婆婆,我娘”

  莫母瞅她脸色不对,忙岔开她的话,又胡乱编个借口将她兜出去,莫母轻斥,“吃了是,这般对你婆婆说话。”

  小冉抱不平,“娘,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是跟阿安过日子,她不喜便不喜,我不搭理就是,你不必为了我受这份委屈。她给你甩脸子,你便回家去,不必巴巴贴着。”

  莫母点她头,“你傻呀,这一家子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又是你婆婆,总有法子治你。且阿安是她儿子,她时不时编排你一句,日子久了,什么情不被磨掉娘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小事不打紧。”

  “倒是你,如今你婆婆火气消了不少,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再惹她恼了,那可真是白费娘一番心思了。”

  她叮嘱。小冉捏紧手,在莫母殷切期许的目光中,忍痛点头。

  只是,心下甚不痛快,可又不能对着顾母发作,便只有晚上回来时,拉着顾子安数落,一边说,便一边掉豆子,那可怜模样惹得顾子安心都疼了,将人搂怀里哄说会补偿岳父岳母。

  “我爹娘不要你们家什么补偿,只要你娘,别再那样折腾我娘就好。”小冉语气很冲,想想又气不过,伸手锤了一下顾子安。

  “我会跟娘说的,别气了啊。”顾子安耐心哄她。两人折腾了大半夜,才消停了。

  顾母不知晓儿媳妇还闹了场,心里那口气顺隧后,见小冉也顺眼许多,态度这才开始亲和起来,连顾子安提点她与莫母态度别太过,也不上脸,笑呵着应对过去。

  小冉心里恼她,便是好了态度也无感,更不见前头的殷勤,只做好分内便罢。顾母虽有些察觉,但见她行事不错,也随了去。

  日子,便这么过了个把月。

  天,已入冬。虽说南方的不似北边,会落雪,但那风刀子刮在身上,自带股钻骨子的凉。树木的叶子掉得稀疏,便是田地,也少了人走动的影息,天地透着秃萧之感。

  小冉挎着个篮子,慢悠着往陈溪村走。

  她知晓风刀子的厉害,特意用巾布包住了头,风刮来也不觉得脸疼。厚实的大袄子上身显得人有些臃肿,但架不住暖和。

  这是顾子安给她新买的。

  她原先的袄子,都是穿几年的,虽每年都会添缝新棉进去,还是不算暖,故而一到冬日小冉便冻得手脚冰凉。

  如今家里境况还算好,顾子安便全给她换了,当然,顾家人都有。

  这个把月,她想了许多,也跟顾子安提说几回,夫妻俩商讨着,却没一法子可行,能叫她改变如今境况,自己挣得些许银钱。

  故而,她虽总劝顾子安离了那平安镖局,最后全被顾子安借由给挡了回来,只道家里的银钱全靠那里撑着,离不开。

  小冉仔细琢磨,可不这个理。

  但这钱,是拿命儿犯险呀,哪里能稳拿。

  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回家瞧瞧,同她爹娘商量商量,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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