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1章 黑暗降临 山林夜话润心田

  安平说那次我炸了日本人的大发煤矿，从柳林镇返回大连，是你带着小宁和馨儿跟踪我吧？张杰说是的，那时杨老板刚给我指示，说我们黑虎堂有人到了大连，要对付百合帮的大连分部，让我暗中配合。黑金煤矿被炸，我觉得有可能是黑虎堂的人干的，我料到你会继续炸大发煤矿，过去一方面是想帮你，同时也是想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安平说那时小宁和馨儿应该是刚从训练基地出来不久。张杰说是的，那时她们刚到大连没几天。

  齐小燕说张大哥，你怎么在大连那边干上警察了呢？张杰说那是杨老板给我安排的隐藏身份的方法，当然了，当警察的同时也可以进行一些调查，也算是为黑虎堂做事。齐小燕说你带着小宁和馨儿还执行过什么任务？张杰说在大连那边主要是暗中跟你和安平配合，对你们进行支援和保护。在奉天这边我们三个一起去执行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那次去长白山那边。另外小宁和馨儿也自己执行过任务，比如在奉天南郊支援你们。

  齐小燕说哥，小宁和馨儿一直跟我们并肩战斗。安平说是的。

  第64章、山林夜话润心田

  第二天又行一天，晚上到了一个叫刘家湾的小山村。刘家湾仅有十几户人家，坐落在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谷里，东西两边的山山势陡峻，村边一条清溪，公路缘溪而过。邵青选一户人家，给主人两块大洋，让主人给弄了吃的，之后在那户人家借宿。那户人家姓刘，只有两个人，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主人叫刘汉。刘汉不问安平他们十几个人是干什么的，对他们照顾得很周到。通过简单交谈，安平等人得知刘汉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奉天少帅手下当兵，女儿嫁到山外的一个村子里了。

  第二天早晨吃了饭，众人继续南行，中午只吃一些干粮。自从离开奉天，沈立东已经跟杨东平联系好几次，杨东平一直说还没得到准确情报，让安平他们按计划慢慢南行。事实上杨东平之所以让他们早一些南行，是防备关东军用火车运那些东西。用火车用不上一天就能到旅顺，如果安平他们被火车拉得太远，就会错过拦截时机。

  这日行到天黑，杨东平发来电报，说已经弄清，日本关东军是用汽车运送那些珍宝，很快就要从奉天出发了。杨东平还说关东军并没有刻意隐瞒消息，押运的有四十多人，看来是有恃无恐。杨东平建议安平他们不再南行，而是选一个合适的地方等待，对日本人进行伏击。杨东平说日本人中至少有十个一流高手，让安平他们务必小心。安平跟张杰和邵青商量一下，决定即刻回返，在刘家湾设伏，把珍宝截下来。开着车往北走一段，为了不引起注意，安平和张杰邵青商量后决定放弃汽车，走山林徒步而返。安平让周小雨把汽车开下公路隐藏在一片树林里，之后率众人进入深山。

  走出不远天就彻底黑了，众人在山中露宿。这天晚上安平仍然和张杰在一起，张杰问了安平三年以来的经历，同时告诉安平他本来是奉天讲武堂的一名学员，跟李英杰很熟悉，是非常不错的朋友。安平说张大哥，听说李英杰是关内来的，你老家在什么地方？张杰说我也是从关内来的，老家在湖北。安平说湖北离这里远吗？张杰说特别远，有好几千里呢。安平说那你为什么从那么远的地方来满洲呢？张杰说我在北平读了一段时间书，后来跟李英杰一起来到奉天，一起进的讲武堂。安平说原来是这样。

  张杰说安平，你想没想过你将来会做什么？安平愣了一下，说没想过，反正一直在黑虎堂呗，杨叔叔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张杰说那不行吧？我们进了黑虎堂，自然就要忠诚于黑虎堂，要听杨老板的命令，可是还是得为未来着想的。安平说怎么着想啊？现在世道这么乱，也真没办法着想。实在不行，我有可能回到房申沟。张杰说房申沟？是你的老家吗？安平说是，在龙山那边，不过那边也没有亲人了，现在只有我跟我妹妹小宁了。张杰说我听小宁说过，你母亲去世得早，你父亲是被当地的一个财主和日本百合帮的人所害。安平说是的，我跟我妹妹小宁是逃出来的。张杰说现在的中国，老百姓日子太苦了，都是北洋政府和国民政府太腐败太无能，否则日本人也不至于在中国这么猖狂。日本人迟早会在满洲动手，之后也许还会把战火烧到关内。我们中国这么多年内战一直不断，国力已经特别弱了，真跟日本打起来，刚开始肯定会败。但我们人多，国家大，最终总是会打胜的。安平说张大哥，你觉得中国肯定能打过日本？张杰说肯定能。安平说我也觉得肯定能。

  张杰说安平，你文化学得怎么样？安平说不怎么样，我和小宁都没正式进过学堂，我小时候识过几个字，训练时学了一些，还在讲武堂听过课，可是我还是觉得啥都不明白。张杰说有时间一定要多读一些书，只有多读书，才能明白道理。你想知道现在中国的形势吗？安平说想知道，张大哥给我讲一讲。张杰说现在的中国是好几百年来最弱的一个阶段，为什么会这么弱呢，就是因为很多人争权夺势，连年内战。在我们中国，有很多事情是不合理的。安平说哪些事情？张杰说比如说你家吧，你爹爹辛辛苦苦弄了一块地，可是钱志荣却能把地抢去，还把你爹爹害死了。这样的事本来应该有人主持公道，可是却根本没人管。再比如很多当官的特别贪，根本不管老百姓死活。安平说张大哥，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张杰说当然是得跟像钱志荣那样的地主和当官的斗啦。安平说可是，老百姓根本斗不过他们啊。张杰说那是因为老百姓没有团结起来，老百姓团结起来，就能斗过他们了。我觉得一些年后，中国应该是这样的，地主都被打倒了，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谁都能挺胸抬头做自己的主人。中国还要有强大的军队，不论哪个国家，都不敢欺负中国。安平说那样太好了，可是，真能那样吗？张杰说当然能，不过那需要很长时间，需要老百姓团结起来，跟地主跟官府斗。安平说可是，老百姓就算再团结，肯定也斗不过官府。

  小宁馨儿和齐小燕就在安平旁边，一直在听安平和张杰交谈。这时齐小燕插话说张大哥，你说的老百姓和官府斗，那不就是造反吗？张杰似乎愣了一下，说不能那样说吧。齐小燕说我念过中学，读过历史，历史上凡是造反的，最终大都没有好下场。张杰想了片刻，说历史上造反的确实大都没有好下场，可是那是历史，现在的形势跟任何历史时期都不一样了。关键是领导人，要是有一个好领导人，就能和历史上的情况不一样。小宁说张大哥，你的意思是把像钱志荣那样的地主和当官的都杀掉？张杰说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改变现在的形势，让穷苦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小宁说让穷苦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那当然好啦。

  接下来众人都不再说话，很快都睡着了。第二天早晨天刚放亮，众人就都起来了。匆匆吃了点儿东西，立刻向刘家湾进发。到天快黑时，已经离刘家湾只有几里路了。正走在山林里时，冯楠来到安平旁边，说安平哥，有点儿不对。安平说怎么不对？冯楠说你没闻到吗？有血腥气。安平说我没闻到，你没闻错吗？冯楠说当然不会错，我敢保证，是人的血腥气。安平愣了一下，说会不会是刘家湾出事了？冯楠说不知道。安平说我们加快速度。

  安平带着众人在林中飞快地跑起来，十几分钟后，刘家湾便在望了。这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安平他们是在刘家湾东面的山林里，血腥气已经非常浓，十几个人都闻到了。众人在林中停下，都不说话，都感到了一些不祥。安平告诉大家隐蔽好，和张杰一起拿出望远镜往村里看。安平最先看到的是溪水边的公路上停了五辆卡车，接着发现在卡车一边，有好多人躺在溪边草地上，都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安平颤颤地说张大哥，那是怎么回事？张杰说肯定是日本人杀了村里的人。安平说他们连村民都杀？张杰说日本人从来都不拿中国人当人，杀几个村民自然不在话下。安平说日本人肯定就在村里，我们冲下去，把他们杀光。

  安平说完就要往下冲，却被张杰拉住了。张杰说安平，不能蛮干，我们得计划计划。安平说有啥好计划的？他们连村民都杀，简直就是畜牲，我们得为村民报仇啊。张杰说安平，你镇定一些，听我说。安平说不行，我是组长，你必须得听我的……张杰说你确实是组长，我也必须听你的，可是我不是不想给村民报仇，是要好好想一想这个仗应该怎么打。邵青说安平，你难道忘了吗？不论遇到什么事，冷静都是最重要的，现在你需要的就是冷静。安平呆了一下，长长地喘两口气，说我确实太不冷静了，张大哥，对不起。张杰说没什么，我知道你是太想为村民报仇了。我们现在就研究一下。安平说好吧。

  张杰说日本人一共是四十多人，现在肯定都在村里，他们之所以把村民都杀掉，是不想把消息泄露出去。日本人中有十几名百合帮的高手，其他人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只要我们接近村子，立刻就会觉察到。天马上就黑了，日本人今天肯定会住在这里，等天完全黑下来，我们立刻动手。除了沈警官，我们十二个人分成两组，一组从村南进入，一组从村北进入。今天风不小，夜里风有可能还会更大，我们动作要尽可能轻，越晚被日本人发现越好。安平说张大哥，你说怎么分组？张杰说你带小燕小宁馨儿冯楠孙英一组，从村南进入，我和邵青带小雨小奇翠莲桂芬一组，从村北进入，沈警官隐蔽在树林里。我们也没必要非得把日本人全都打死，只要有机会就抢车，抢了车，开上车就撤离。安平想了想，说这样吧，我这组进村，你和邵青姐这组就不用进村了，村北地势高，几枝狙击步枪都给你们，你们在那边掩护我们，进攻时间定在明天早晨天亮之后。张杰说为什么定在天亮之后？安平说张大哥，百合帮的高手有很多都是在黑暗中训练，特别善于在夜里行动，我们夜里进攻，他们的优势正好能得到发挥。明天早晨他们肯定会做饭，一夜没事，他们肯定会有所松懈。我们在他们临出发之前进攻，正好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邵青说张杰，我觉得安平说得有理，日本的很多高手特别善于隐藏，夜里对他们特别有利，我们夜里进去，反而变成了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张杰想了想，说好吧，听安平的。不过，我们夜里还是应该进去一两个人摸摸情况。安平说我跟冯楠进去。张杰说好，我同意。

  躲在树林里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夜幕渐渐拉开，林中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安平把冯楠叫到身边，让她跟自己一起进村侦察。冯楠说安平哥，你还是别去了，我跟孙英去。安平说不行，还是我们俩去吧。冯楠冷冷地说安平哥，不是我看不起你，这方面的本事你肯定比不上孙英。我和孙英在那个地方待了那么长时间，不论多黑，都能看到东西。安平说我在黑暗中也能看到一些东西。冯楠说我和孙英会藏身术，日本人轻易发现不了，就算被他们发现了，我们也有办法脱身。你去了肯定会被发现，一旦被发现，你就没办法脱身。安平觉得冯楠说的是事实，自己虽然不怕任何高手，但既然已经决定在明天早晨进攻，夜里就不应该打草惊蛇。安平说好吧，你跟孙英去，但你们一定要特别小心，到村边后先认真观察，如果没有机会，就不要进村。冯楠说放心吧，我不会破坏你的计划。

  冯楠和孙英很快行动，二人带了手枪和武士刀，悄无声息地出发。馨儿说安平哥，我和小宁也下去看看，好不好？安平说你们为什么要下去看看？馨儿说就算接应冯楠和孙英吧，她们一旦有事，我们可以掩护她们。安平哥放心，我保证，日本人肯定发现不了我们。小宁说是啊哥，让我和姐姐去吧。安平说好吧，你们去，不过你们不能进村。馨儿说好吧，我们不进村，只到村边看看。小宁和馨儿稍微整理一下装备，很快出林，隐进了茫茫的黑暗之中。

  安平带着其他人隐在密林里，时刻注意着刘家湾那边的动静。半个多小时后，先是冯楠和孙英回来了，接着小宁和馨儿也回来了。冯楠说安平哥，那些日本人根本没待在村子里，而是都待在车里。五辆车旁边有六个岗哨。村子里不但人被杀光了，连鸡和狗都没有了。安平说你是说，四十多人都在车里，别的地方没有？冯楠说别的地方肯定没有，要是有，就算再高的高手，我和孙英也能发现。安平说好吧，辛苦你们了，好好休息吧。冯楠拉了孙英一下，走开十几米，在草地上坐下靠在树上休息。

  小宁和馨儿坐在安平身边，安平问她们有没有发现情况，馨儿说我们只是接应冯楠和孙英，没敢太靠近村子。安平说你们这样做很对，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打草惊蛇。好了，你们也休息吧。小宁和馨儿答应一声，也在树干上靠了。

  过了片刻，馨儿说安平哥。安平答应一声，说馨儿，想说什么吗？馨儿呆了一下，说安平哥，你这几年，过得快乐吗？安平想了想，说我没想过是不是快乐，应该算是快乐吧。馨儿说安平哥，我们又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好好说说话呢。安平说是，确实没好好说过话。馨儿说这几年，我特别想安平哥，还想老爷爷。你有没有老爷爷的消息？安平说没有，我也想你跟小宁，也想老爷爷。馨儿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老爷爷的。馨儿说那年我们从山里到奉天，说要找我爹爹我妈妈，现在虽然找到我爹爹了，我却一直没能去见他。安平说你放心，沈叔叔肯定没事，等回到奉天，我跟杨叔叔说，我们一起去看他。

  馨儿说安平哥，你说要是中国真跟日本打起来，得打多长时间？安平说那我可不知道，也许得好几年吧。馨儿说我希望不要打起来，那样的话，等把百合帮除掉，我就跟你和小宁去房申沟，再也不到处走了。安平说我也特别想回去，我们可以到山里打猎，可以买几亩地，盖几间房子，整天快快乐乐地待着。馨儿说安平哥，你答应我，哪天没事了，一定带我去房申沟，好不好？安平说好，我答应你。

  齐小燕离安平馨儿小宁不远，安平和馨儿的话，都听在了耳朵里，禁不住悄悄流了好多眼泪。齐小燕早就知道馨儿在安平心中无比重要，一想到馨儿，心中便会特别不是味儿，这时觉得他们的话中含着深深的情意，更是特别伤心。齐小燕早已在心中暗暗爱上了安平，只是拿不准安平是不是也爱自己，因而一直没跟安平表白。这时觉得自己对安平的一片情意终究会是水中月镜中花，一时间也就特别失望。不过过了片刻，齐小燕又提起一些精神，心想你馨儿和安平哥确实有很好的基础，可是我跟安平哥基础也不一般啊，你们青梅竹马，我们多次共过患难，我们也算是扯了个平，以后时间长了，我也不见得就肯定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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