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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故人

  遵官道前行三里路,便开叉出了另一条小路通向最靠近城落的一处小镇。

  这漫地皑皑白雪,并不让人觉得好走,不过这一路过来路上的行人倒也不少,一路上倒也有听闻,说是前方的落花村里有一位美娇娘,平日里以卖豆腐闻名这四方村乡邻里,不少人慕名而来。

  倒也有人对这位美娇娘一个戏称“豆腐西施”,冠得如此名号,此美貌倒也可见一斑了。

  “冷吗?”林霄低头望着他那身旁跟着的孩子问道。

  孩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抬着小脑袋望着他,嗅了嗅鼻子然后倔强地摇了摇头。

  林霄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也深了几分。

  岁月总是这么不讲情面,十年的光阴,到底还是刻下了它应该存在的痕迹。

  他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在此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孩子也紧跟其后,害怕被落下。

  进了村落后,吆喝声人潮声也铺面而来,再也不像村外那般一片寂寥景象。

  只不过这时辰已经偏晚,这一路上的摊子开始有人陆陆续续便早早地收了起来。

  大道上的雪早已被清扫个干净,不远处林霄倒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个女子,虽然已冬,人们都已经裹上了厚重的粗糙布料,却也遮不住她那原有的曼妙身段。

  修长的十指在浸泡豆腐的水里被冻地通红,亮黑的长发却也不似当年丝绸般的黑帘垂直而下,却是盘在了头上,戴着一支木钗。

  幽幽地一阵寒风吹来,将她的鬓发吹起遮掩起她的脸颊,却怎么样也当不住她那一双丹凤美目。

  虽说这寒风阵阵,再说那冻红的双手,她那脸上却还是留有勉为其难的笑容,让人生怜。

  十年不见,还是那倔强的脾气。

  只是何成想到,当年集乌金堡里外宠爱于一身的乌金堡大小姐,在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里以卖豆腐为生。

  林霄倒还记得十年前,她毅然和乌金堡堡主断绝了关系,一脚踏出,说不回头就不回头的决然。

  也还记得她娇羞的模样,期期艾艾羞涩不已地在众人面前说,胡大哥喜欢吃豆腐,她就做一辈子的豆腐给他吃。

  当年的往事历历在目,却不想这一晃却已经是十年之后。

  当年的景象,当年的人早也物是人非,随风远去。

  “这位客人不好意思,今天奴家的豆腐卖完了,时辰也不早了,奴家要收摊回去了,客官明日赶早吧。”金凤儿急急忙忙收拾摊子,倒也没抬头,只是感觉有人走到了铺子前,便赶忙解释一番。

  过了一小会儿,却并无人应答,而也没感觉到那人走开,心感好奇下抬起了头向前看去却是慢慢睁大了美眸,红唇微启,那双冻红的双手遮了上去,一颗颗泪水毫无预兆地从眼眶里夺出。

  “林霄哥哥,是,是你吗?”金风儿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也许是过于开心和激动,她的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一双美目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子,就怕自己看错了什么。

  这张脸是多么的让人熟悉,可是在眼前,却让人感觉身在梦境,仿佛让人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是我,我活着回来了。”林霄笑道。

  “这”金凤儿好似还不敢相信。

  十年前,林霄身死昆仑山脉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虽说尸体失踪了,但还是让人不敢相信,为此她还和胡大哥一起长途跋涉去寻了一遍,虽说没有什么结果,但她二人依然不信,前几年倒也还好,三年c五年,到现在的第十年,对于林霄还活着的信念早已化为泡影。

  只是何曾想到,有生之年,他们还能会相见?

  可是,他却真的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回答她的话。

  但是,看着他的模样,金凤儿还是不敢相信,只是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十年。

  当年的他,哪怕他消失的那年,年岁也未过二十,十年连三十都未满,可为何,他却已经满头白发,眼角的褶皱却也这么深了呢?

  这些年他都是怎么样度过,才会变成现在这个的样子?

  “阿嚏!”林霄身后的小家伙终是没能忍住打了一声喷嚏。

  这算是引起是金凤儿的注意,急急忙忙用手抹去了脸上的两道泪痕,下意识地用手在自己身前的围布上蹭了个干净,换上一脸的笑意一把抱起了却却诺诺的小孩。

  “林霄哥哥,这是你的孩子吧,男孩女孩?”金凤儿笑问道。

  “女孩。”林霄答道。

  “真好,这孩子还真的有点像凝儿妹妹呢,要是要是我的孩子如果现在还在世上的话,可能也和她一般大了吧。”金凤儿虽然在笑,脸上却多了几分苦涩。

  “什么意思?对了,胡大哥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林霄听出来话里的不对劲,突然想起胡大哥当年可是一步都不会和凤儿分开的,如今凤儿一人在此,身旁却少了胡大哥的身影,又听她这么说话,想必是出了一些什么事。

  哪知林霄此话一出,抱着孩子的金凤儿看着林霄失声痛哭起来,“林霄哥哥,求求你快去救救胡大哥吧!再不救他他会被折磨死的!”

  “你先别急,你好好和我说说怎么一回事。”林霄安抚道。

  经金凤儿口中得知,原来当年江湖上传出他被八大高手围攻在昆仑山脉战死的消息后,胡大哥和凤儿两人便一齐去了趟昆仑山脉,在那里找他的踪迹足足寻了一年。

  心灰意冷后,他们回了洛阳,期间,凤儿怀了身孕,哪知洛阳城内早有人查到他们的踪迹,江湖上何止八大帮派的人在追杀他们,连一些久不禁传的一些小帮小派也在追杀他们。

  那几年,恐怕是他们这辈子中过得最为胆颤的日子,这一路上的逃杀之路,凤儿的孩子也没能保住。

  隔了几年,两人东逃西串,总算是安稳了下来,两人打算隐姓埋名先度过这一段时间再说。

  原以为这样就算过去了,哪料乡中有人告密,将胡大哥打成重伤,手脚经脉也被挑断,就为了让他背出仙典中的内容。

  那些人相信,胡道七与林霄甚为交好,他必然知道仙典当中的内容。

  胡道七声称自己并不知晓仙典当中内容,那伙人便将他捉了去。

  那一日,其实凤儿并不在场,外出回来后从乡中人口中打听才知晓此事。

  这几年来,她独身一人走遍大城小镇,一路打听那伙人的踪迹,沿路用自己独会的手艺卖豆腐作盘缠。

  “知道是哪方势力的人吗?”林霄问道。

  金凤儿落寞地摇了摇头道:“山上种扶桑,树边挂红日。”

  “‘木易’杨?朝廷的人!?”林霄大惊道。

  林霄定下心神来再看凤儿,才明晓她为何如此神伤。

  并不是不知道是谁,而是知道了是谁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终究是江湖人士,江湖势力不比朝廷势力,人的胆子再大,哪敢跟天斗?

  “所以,凤儿你已经知道胡大哥被关在何地了是吧。”林霄看着一脸黯然的凤儿问道。

  他并不知道这十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而这些事却又全因他而起。

  这一对可怜的患难夫妇,一路逃难,凤儿在路上也因此丢了孩子,最后又因仙典的秘密,害的胡大哥如此。

  人的贪婪到底要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肯学会满足呢?

  而他的罪孽也许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我才得息其实胡大哥一直在洛阳城内,是我太笨,太笨!这些年胡大哥肯定被折磨地不成样子了!”凤儿嚎啕大哭,当年的小姐风采早已被磨灭,什么千金身躯,什么矜持这些年,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也许他们夫妻二人只想两个人结伴,平平淡淡地度过余生吧。

  “凤儿,这孩子就先拜托你了,我去去就回,保证把胡大哥给你带回来。”林霄转身便走,只是丢下了这一句话,再无其他。

  望着他那决然的背影,凤儿恍惚想到了十年前,那个被称为练武奇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不行,林霄哥哥,此行太过危险了,凤儿武功虽然不高,却也能搭把手”凤儿话还没说完,只是一个恍惚间,林霄早已没有了踪影。

  此刻,天空无故阴沉了起来,厚重的云朵中白色雪花片片凋零将一个抱着七八岁左右大的孩子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的美娇娘困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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