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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的另一片黑影道:“看见那个没,那就是刘老头的船,载陆十九来的就是他。”

  这坟头岛上野林森森,被雪雾笼了头,一眼望过去,棕黑色枝干影影幢幢,是个闹鬼的好地方。

  玄悯两脚踏上这座坟头岛时,野树林似是有感应般起了一阵风。

  叮叮当当——

  他腰间挂着的铜钱串突然动了一下,发出了两声磕碰出来的轻响。

  “什么情况?”薛闲探头出来换了个气,“你刚才说什么呢?怎么嗡嗡嗡的听不清。”

  “我不曾说话,你听见了什么?”玄悯皱眉看他,这孽障天生敏锐,总能凭直觉最先感受到一些异样。

  薛闲奇道:“就在你上岸的时候啊,我正孵着我那金珠呢,就听见你突然念了一串古里古怪的话,跟经文似的,听不明白。你确定没开口?那我听见的是什么,确实像你的声音啊——”

  他说了一半,略微顿了顿,又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就是听起来有些远……”

  第22章 盲卦子(五)

  江世宁和陆廿七这一大一小沉默片刻,同时转身看了眼背后。

  这孽障一开口,就活似在讲鬼故事。

  “你们县里的yào郎胆子都不小啊。”江世宁干笑一声说道。

  陆廿七道:“平时这里不这样,就近些日子,不知怎么的,总是下雾。”

  江世宁又干笑了一声:不下雾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不是,这小崽子背后发凉也就罢了,你这书呆子看什么背后啊?”薛闲没好气道,“鬼还能怕鬼?”

  陆廿七不看背后了,改盯江世宁。

  “求你讲点道理。”江世宁慢吞吞道,“寻常人还怕土匪强盗呢,我怎么就不能怕鬼了?”

  陆廿七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掌上被处理过的伤口,又看了眼江世宁那风吹吹就倒的身材,认定江世宁应该是鬼里头比较好对付的那种,不具有威胁xìng。

  “好像又来了一句,听见没?”薛闲幽幽地道,“特别轻……”

  他大约想确定一下玄悯是否真没开口,于是说这话的时候仰面朝天,用那张辣眼睛的七窍流血脸对着玄悯,两只浓墨点出来的眼睛一动不动。

  玄悯:“……”

  他目光落在薛闲身上,一触即收,冷静而果断地伸手捂住了那孽障的整张脸,“这里大约只有你一人在闹鬼。”

  薛闲不耐地啧了一声:“我伸头出来是给你乱动的么?手不想要了!”

  江世宁在一旁慢吞吞地补刀:“公正来讲,你用脸同大师的手打一架,应该是你吃亏,毕竟你那纸糊的脑袋一扯就掉了。”

  薛闲:“……”这世上总有些二百五在关键时刻站在敌方阵营里。

  他没忙着拨开玄悯的手,而是这么就着被捂脸的状态,在一片黑暗里侧耳听了一会儿,却再没听见那个和玄悯十分相似的念经声。于是他一时间也有些自我怀疑:难不成真听岔了?

  “算了,总杵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薛闲伸着两只纸皮爪子,在玄悯手背上一阵拍打,终于把这碍事的秃驴给扫开了,“你们继续走着,找人要紧,我再听见什么怪声音会提醒你们的。”

  至于他自己,还是接着孵蛋吧,比跟秃驴打架有意义。

  说罢,他重新滚回暗袋底,默默趴在金珠上,随着秃驴的脚步小幅度地动着。

  说实在的,玄悯走路比鬼还悄无声息,又平又稳,这点儿动作对薛闲来说近乎于无,一点儿不颠,倒有些催眠。他身下的金珠在暗袋里捂了会儿,已经变得暖热起来,更接近玄悯的体温,这对于风一吹就透心凉的纸皮来说,还挺舒服,勉强算得上适宜居住。

  玄悯蹲下身,仔细看了眼满是落叶的潮湿泥地。

  陆廿七有样学样地跟着蹲下。这小子年纪不大,却看得出是个独xìng子,大约是年幼失怙的缘故,比起依仗旁人帮忙,他更倾向于自己来。哪怕是他不会的,也要全程盯着学着,似乎这样才能勉强心安一些。

  “你看什么呢?”江世宁看了眼这崽子,忍不住问道。

  陆廿七头也不抬,硬邦邦道:“不知道。”狗眼快看瞎了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

  玄悯伸手虚抚了一下脚前的几片落叶,以他铲个青苔都要用麻布隔着手的讲究毛病,是不大可能真去摸那些枯叶的。陆廿七也偷偷跟着摸了一下落叶,除了一手湿泥,什么名堂也没摸出来。他有些狐疑地瞅了眼玄悯的侧脸,默默在衣角蹭干净手指,站起了身。

  在他眼里,玄悯的举动着实有些故弄玄虚,光有架势没有成效。他惯来防备心重,又有些少年反骨的臭毛病,总觉得这世上可信可靠之人太少,多的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和脑子进水的大傻子。

  小人诸如他自己,大傻子诸如他那早死的爹。

  他承认自己是个没有心肺的,先前他还叫嚷着让玄悯他们务必带着自己,这会儿他就开始怀疑玄悯是不是空架子了。他甚至还瞄了一眼岸边的乌篷船,打算实在不行就回船上去,等雾散了再上岛。

  结果收回视线时,刚巧碰上了江世宁的目光。

  毕竟还是年纪小,陆廿七有一瞬间毫无来由的心虚,不过很快又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江世宁却已经转开目光,等着玄悯开口了。

  玄悯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轻轻掸了掸并未沾染泥土的僧衣,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

  “……”又来了!

  陆廿七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和尚是打算靠这一招走天下么?

  谁知这回玄悯却并没有再做出“用纸符cāo纵什么”的事,他在摸出符纸时,也顺手摸出了一根火寸条,在潮湿冰冷的雪雾里掩着风捻出了一豆火。

  江世宁和陆廿七各自一边,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用火点燃了符纸。

  在这两人眼里,这种油黄色的符纸同祭死人的黄纸并无区别,格外好烧,很快便蜷缩成了一团焦黑的纸卷。

  玄悯手指一抖,那纸卷瞬间散为细碎的纸灰,被风吹到了前头。

  江世宁和陆廿七活似一大一小两只鹌鹑,揣着袖子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那些纸灰落在林间。随着纸灰落地,原本看不出任何痕迹的泥地上陡然显出了一排脚印。

  跟寻常一踩一个坑的脚印不同,这排脚印是由那些纸灰标记出来的,浅浅地覆在泥面上,就好像这脚印的主人每一步都只是堪堪沾地。

  “这哪像人走出来的,这是吊着触碰出来的吧。”江世宁忍不住说道。

  陆廿七:“……”

  他突然有些后悔跟这些人一起上岛了,就没一个说话正常的。

  “什么吊着碰出来的?”薛闲呆在暗袋底真是纠结得不得了,一方面他总忍不住想知道玄悯他们做了什么,另一方面他又舍不得沉在袋底的金珠。他总觉得这几句话的工夫里,金珠更温热了一些,甚至微微高过了玄悯的体温。

  不过这种差别太过细微,以至于他有些无法确定。

  “秃驴。”薛闲抱着他的珠子叫道。

  玄悯:“……”

  薛闲见他不应,又连声烦他:“秃驴,秃驴。”

  玄悯:“……”

  薛闲翻了个白眼,叫道:“玄悯!商量个事!”

  玄悯不咸不淡应道:“说。”

  “你不是爱撕衣服下摆么?打个商量,你别撕下摆了,改撕这暗袋吧?”薛闲有理有据,条理明晰,“你把这暗袋口撕矮一点,我抱着金珠的同时也好伸个头。”

  玄悯答应就有鬼了。

  他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自不量力,纸皮脖子不结实,伸出来挂一会儿就断了,我不给纸人收尸。”

  言下之意:一边儿凉快呆着去,简直胡闹。

  他不再同薛闲废话,顺着脚印的去处大步流星朝前走,江世宁和陆廿七忙不迭跟了上去。

  薛闲在暗袋里兀自气了一会儿,又不甘心地诈了尸。这孽障活了这么多年,压根不知道“收敛”和“安分”这几个字怎么写,天生就是个扑腾命。他搂着金珠来回滚了两圈,终于还是把自己脆弱的脖子挂上了袋口,只是他手里还勾着金珠不放,这脖子挂得也十分勉强,颇有点儿身首相拉扯的苦楚。

  他那双招子溜尖,远不是凡人能比的。挂了没多会儿,他便突然出声道:“树下有东西。”

  玄悯步子一顿。他只觉得这坟头岛风水别扭得很,说不清哪里不对,似是被人动过手脚,可明面上又找不到丝毫人为雕琢的痕迹。于是一路上,除了余光扫着脚印,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这野林的布局上,并不曾盯着地面。

  薛闲一出声,他便问道:“哪株?”

  “左前边,树干有裂缝的那株。”

  那是一株离他们约莫三丈远的老树,枝干似乎被雷火劈过,裂开了一条大口。不过这样的树在荒山野林里并不少见,算得上寻常。玄悯抬脚走了过去,在树根处翻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一处极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一截近乎和泥土同色的绳子,绳子似乎被人以蛮力扯断了,一端还带着绳结。

  “诶?”一旁的陆廿七发出一声疑问,捡起了那截绳子。他也不顾脏泥,就那么捏着绳结仔细辨认了片刻,皱着眉道:“这似乎是我家串钱的绳子。”

  “你可确定?”江世宁有些惊奇,“这样也能认得出?”

  “这绳结是我打的,跟旁人打法不同。”陆廿七毛手毛脚地将绳结杵过来,“你们看。”

  玄悯看了眼上头的泥,默然让开了一些。

  陆廿七举着给他们看了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我家那几吊子钱不是全被偷了么!怎么绳子会落在这里?!”

  就在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古怪时,他的膝盖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就听“咚——”的一声,陆廿七一个反应不及,被砸得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措手不及的一跪分量不轻,他也不知跪到了什么陷阱上。耳边不知何处有机簧“嗡”地响起,众人脚下便是倏然一空。

  陡然而来的坠落感伴随着石块摩擦的“霍霍”声响,搅得人晕头转向、不知东西。

  在极速下坠的过程中,薛闲头一回对玄悯心生敬意。因为这天杀的秃驴居然能在空中控制平衡,还不知借助什么东西缓冲了一下坠落速度,以至于落地时居然稳住了身形,没有在地上滚成一团。

  于是,在他落地的那一瞬间,脖子挂在袋口来不及收的薛闲只觉得自己脑袋猛地一坠。

  完了完了完了,应了那秃驴的乌鸦嘴,真他娘的要断了啊!

  玄悯在黑暗中站直身体,隐约觉得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飘在了地上。

  “哎呦……”

  “嘶——我手快断了。”

  “这什么鬼地方?我摔得有点晕。”

  “大师?玄悯大师你还在么?”

  听着身边江世宁和陆廿七乱七八糟的痛呼,玄悯“嗯”地应了一声,点燃了一张符纸。

  他借着纸火的光亮,垂目看了一眼,结果刚巧和飘落在地的纸皮脑袋四目相对。

  只有脑袋。

  玄悯:“……”

  第23章 盲卦子(六)

  “大师,怎么了?”江世宁毕竟是只野鬼,相较陆廿七而言,有先天优势,所以除了疼一点晕一点,并不曾受什么实际的伤,也最先缓过来。他满身狼狈地从地上坐起来时,就看见玄悯正举着一点火光,默不作声地盯着地上某处,一动也不动,似乎是愣住了。

  在有限的相处里,玄悯总是一副八风不动波澜不惊的模样,好似什么都吓不着他也气不着他。怔愣无言成这样,江世宁还是头一回见。

  能把玄悯震得如此无言,那得是什么糟心情况?!

  江世宁心里当即便是咯噔一下,多多少少涌出了一些不安。

  他见玄悯毫无回应,顿时更忐忑了,忙不迭站起身想要走过去看一眼,结果刚迈一步,就被绊了一下。

  “啊——你看着点!”陆廿七痛呼一声,猛地缩回脚。

  “恕罪恕罪,我没留心脚下。”江世宁连声道歉,转而看到那熊孩子捂着头蜷着手,一副半身不遂的邋遢样,便纳闷道:“你被踩的是脚,捂头做什么?”

  “……”陆廿七憋了一会儿,瓮声瓮气道:“落地不知怎么回事没撑住,脸着的地,额头蹭破了。”

  江世宁对此很是服气。他被打了个岔,医家本xìng便又上来了:“站得起来么?还有哪里摔着了?”

  “撞到了先前被割伤的那只手,大概又流血了。”陆廿七甩了甩手,终于还是借了江世宁的力站了起来,“除此以外便没什么伤了,和尚……咳,他发现什么了?怎么也不说话?”

  他小小年纪便没了父母长辈,总有些不知礼数。要不是玄悯先前小露过一些能耐,他连改口都不会改,大概就要直呼“和尚”了。

  这两位摔得不轻不重的伤员一瘸一拐地凑到玄悯身边,因为玄悯惯来冷冰冰的,他们也没敢离得太近,就这么隔着半步,狐獴似的抻着脖子往地上看。

  玄悯手里那张符纸大约也有玄机,烧了这许久愣是没烧完,依然留着一撮火光在他指尖,算不上亮堂,但足以让人看清地上的那张脸。

  江世宁:“…………”

  陆廿七:“…………”

  老实说,在颤颤巍巍的昏黄火光下,在这种瞎人骑瞎马不知前路的境况下,冷不丁看到同伴的脑袋掉在眼前,吓疯吓哭都是有可能的。更何况薛闲那张脸正面朝上,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模样十分应景,其场面之惊悚骇人,简直更上一层楼。

  然而……

  江世宁脑中最先翻涌出的想法竟然是无言以对。

  紧接着滚出来的想法是:这又闹的是哪一出……

  最后的最后,他脑中才“嗡”地一响,手脚发凉地喃喃道:“完了,头掉了还怎么活。”

  他终于能理解刚才玄悯为何迟迟没有反应了,毕竟这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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