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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骁屁股后头打转,谁要是说一句林陆骁的不是,他能冲上去给人把门牙打碎。旁边拎着酒瓶跟人磕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叫孙明杨,也是个硬汉子,小时候还跟林陆骁磕过架,处处跟他对着干,后来长大后,才发现这帮院里的孩子,就他俩当了兵。而那边那个坐在单人沙发上抽闷烟玩手机、手上戴着一串佛珠的男人,叫沈牧。

  大刘自来熟,拉着南初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这一圈子兄弟。

  而从小缺乏亲情、友情的南初,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无法形容,但心里很饱满,依稀可以看见在光的尽头,不断有人跟你招手,仿佛在说,——欢迎你进入他的世界。

  虽然,世界的主人,正在淡淡地抽着烟,也没啥表示。

  大刘说起这些,眼里都散着光,“明杨跟陆骁一样,都是军人,别看俩人小时候常打架啊,明杨心里其实惦记着骁爷呢,啥事都爱跟他学。”

  说到这,孙明杨那边丢过来一个枕头,大刘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早有防备,灵活地往边上一躲,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南初脑门上。

  ……

  林陆骁瞥了眼孙明杨。

  孙明杨一个激灵,忙跟南初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手滑手滑!”

  大刘拎起枕头猛地砸回去,嘴里还振振有词,“敢砸小嫂子!等会骁爷收拾你!”

  这声小嫂子叫得南初整个人神清气爽,看着胖乎乎圆不溜丢的大刘越发觉得顺眼称心起来,随后扫了眼身旁依旧沉默抽烟的林陆骁,决定做个大方得体的“小嫂子”,莞尔一笑,“没事,玩玩而已。”

  南初确实美,特别今晚这小模样整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像月牙,大刘瞬间被迷了三魂五道,心道:妈的,骁爷到底上哪儿找的这妖精!

  大刘这人打小就对美女没有抵抗力,偏是这样,偏就没有女人缘。

  他们那时住的横街三胡同口,有个算命先生,是个瞎子,在他们那带出了名的准,那时每户人家生了小孩都爱拿生辰八字给算命先生看看。

  林陆骁他们几个一出生,几家家长就拿着生辰八字找了算命先生算过一挂。

  家长们揣着先生的几字箴言回家,也就当是个传统,准与不准,心中都自有较量。

  直到林陆骁他们几个长大,那时又皮,听人说有这个传统之后,大刘就天天缠着那个算命先生问天机,算命先生摇摇头,不答。

  林陆骁倒是对这些无所谓,命不命,佛神道教这些他向来不信。

  大刘则张嘴就问:“帮我算算,我以后能娶几个老婆?”

  惊呆了众人。

  林陆骁那时颇有范,靠着墙,双手chā着兜,一脚朝大刘屁股踹过去,笑骂:“国家规定你只能娶一个!你还想娶几个!”

  众人哈哈笑,算命先生摇摇头,对他们说,我一人送你们一句话吧。

  大刘至今还记得算命先生给他的那句话。

  ——不识货,半世苦;不识人,一世苦。

  不过他至今也没明白,只当那先生故弄玄虚罢了。

  大刘把神志提回来,跟南初继续说:“真的,这小子在陆骁考上军校后,他立马就去参加大学生征兵了,结果那鬼莽的xìng子还让他误打误撞进了特种部队。”

  南初好奇地问:“那他跟林陆骁打架谁厉害?”

  “他跟陆骁打架没赢过。”说到这儿,大刘想起小时候有次林陆骁发狠,拦都拦不住:“陆骁特别狠,我记得有次他弟弟,林启,你认识吧?”

  南初点头,“认识。”

  大刘一听,连弟弟都认识了,多半这小嫂子靠谱了,就算不成估计也是在成的路上了,于是越发拿南初当自己人了,兴味盎然地说:“小启弟弟身体不好,上学时候经常挨欺负,有次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回来,陆骁那时上初中,回家一看见这就冲人家里头把人的鼻梁骨给打断了,我跟明扬牧哥拉都拉不住,结果回家就给他爹关禁闭还——”

  话说一半,大刘被人踹了一脚。

  坐在两人中间的林陆骁正掸着烟灰,瞅一眼他,讽刺道:“有这功夫给人讲故事,你怎么不去说评书?”

  大刘不服,“我这不是帮你照顾小嫂子吗?你看你光顾自己抽烟,又不理人家,我帮你照顾照顾人家,你还让我去说评书,我说你丫的,情商这么低,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

  说到这儿,忽然想到,眼光一亮,看向林陆骁,“哎——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林陆骁直接翻了白眼,“滚。”

  “得得得,我滚,不打扰您二位。”

  然后大刘真滚了,去找孙明杨划拳,孙明杨明显有点嫌弃他,一掌拍他脑门上也让他滚,大刘转头跟一旁抽闷烟时不时抿一口红酒,眼神全在手机上沈牧诉苦:“牧哥,你说俩当兵的怎么都这么粗鲁?动不动叫人滚。”

  沈牧头也没抬:“滚。”

  “……”

  大刘默了一阵,“你不是信佛吗?佛祖说不能骂脏话。”

  ……

  大刘走后,沙发上瞬间宽敞多了,林陆骁往边上挪了挪。

  南初看着两人之间微微拉出来的空隙,问他:“你怎么不解释?”

  林陆骁转头看她,“解释什么?”

  “解释我不是你女朋友啊。”

  那几个小子的xìng格林陆骁从小玩到大,简直太了解了,解释多了还觉得他心里有鬼,而且他向来也不是解释的人,时间长了自然就了解了。

  而且那时,他认为,那应该是他跟南初最后一次见面,送她回家把话说清楚,让南初不要再来找他,大刘他们以后见不到她,自然就明白了误会一场,又何必花费一根烟的时间去解释。

  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笑笑,没说话。

  人往前倾,准备去摸茶几上的打火机,结果被眼疾手快的南初抢先摸到。

  黑色的金属方形打火机被女人嫩白柔软的手捏住,南初随手打了个转,调整好方向,纤细的指尖轻轻一拨,盖子弹开,拇指一转,火光瞬亮。

  飘动的火苗。

  林陆骁手还停在半空中,扭着身子看她,烟还叼在嘴里。

  明明客厅点着灯,却感觉这火苗更亮。

  “快点呀,烫手。”南初低声催促。

  林陆骁低头笑了下,俯身过去,就着她的火苗,把烟吸燃,靠回沙发上,吐着烟雾,转头瞥一眼身旁的姑娘。

  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不知怎的,他忽然就想起当年考上军校离开横街时。

  那先生站在三胡同口跟他说的话。

  “你这孩子有傲骨,有血xìng,将来会是个英雄。”

  紧接着,先生又叹了口气。

  他虽不太信命理之类,但也觉得有趣,所以多嘴问了句,“您叹什么气?”

  先生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第10章

  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回过横街了。

  那时一帮小子在三胡同口追追闹闹推推搡搡的日子确实最潇洒,也最快乐。

  林陆骁刚出生时,父亲还只是消防办的副科长,家庭条件奔小康。但生下林启之后,母亲刚好失业下岗,家庭条件紧缩了许多。在他的记忆里,那阵生活虽然拮据,但至少是真的快乐。后来父亲工作调动,生活日益见好,顾虑的事情多了,反而没以前快乐。

  快高考那阵,那时他们一帮小子站在墙根下围着抽烟聊天。

  大刘想跟着林陆骁去上军校,可奈何他分数不够,林陆骁建议他好好听从家里的意见读个商科出来以后考公务员,大刘不肯,当时200多斤膀大腰圆的胖子扭着膀子说:“我就想跟你在一起!”

  林陆骁现在想起来当时大刘那个模样心里仍是一阵恶寒。

  孙明杨跟沈牧当时还嘲讽大刘绝对弯了。

  谁料,大刘说:“李瞎子说了,我不识人,一世苦,别人我可不知道,但跟着骁爷准没错。”

  “合着我们俩就是个摆设?”

  孙明杨跟沈牧两人一听,当时就想跟大刘绝jiāo了。

  胡同口算命的先生姓李,名字至今无人清楚,时间一长,跟这里的人熟了,大家都直接叫他李瞎子,他反而一点儿不介意。

  李瞎子当时送了他们四人每人一句话。

  李明杨的是,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热血无家还。

  李瞎子给沈牧的是一句佛经,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当李瞎子看向林陆骁时,被他直接摆摆手,给拒绝了:“不用给我了,我不信这些。”

  当时,李瞎子也就摇头笑笑,真没说。

  等到他考完试,离开要去上军校时,两人再次在胡同口遇见,李瞎子难得主动开口叫住他。

  林陆骁挺惊讶,没成想这都能给他认出来,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李瞎子打开他的手,说:“别挥了,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摆这摊早被人撂了。”

  林陆骁当时穿着一身黑,简单干净利索,背后一个黑色登山包,觉得这事儿有趣,于是难得吊儿郎当地靠在胡同口的墙上跟他聊了起来。

  “您怎么听出来?”

  “告诉你了,我混什么?”

  林陆骁低头笑。

  不过李瞎子最后还是说了。

  “风,脚步,气息,你跟那仨孩子不太一样,你气息比较稳,脚步沉,大刘会大喘气儿,身上味重。”

  这种东西即使说了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林陆骁点点头,没说话。

  李瞎子说:“大刘走的时候来看过我,问我那句话是啥意思。”

  林陆骁抱臂把登山包顶在墙上,曲着一只脚踩着墙,弯了下唇角,“他胆儿小,您那话给他吓得不轻。”

  “你真不想听你那句?”

  林陆骁看着他:“您说吧。”

  李瞎子多了也不肯说,来来回回总共就说了那两句。

  “你这孩子有傲骨,有血xìng,骨子里硬气,将来肯定是个英雄。”

  “只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林陆骁,“说完了?”

  “我说的话记着就是了!不会害了你!”

  林陆骁人站直,敛了吊儿郎当的劲儿,嘴角已经没了笑,声音也沉:“您既然算那么准,有没有算到我父母为什么离婚?”

  李瞎子没有再说话。

  那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林陆骁再回去的时候,听说李瞎子已经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

  时针指向十一点多。

  大刘扫了一眼沙发上的林陆骁,冲孙明杨和沈牧使了一个神色,迟疑地询问林陆骁的意见:“要不,咱今儿个先到这了?”

  林陆骁叼着跟烟,略一点头。

  大刘拉着另外两个站起来,跟南初道别,脸上挂着嘿嘿的笑:“小嫂子!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有空常来玩,要不咱留个号码?”

  说着就掏出手机。

  被林陆骁一掌打开,“快滚。”

  大刘讪讪,“得,滚了滚了。”

  三人离开,屋里一片狼藉,瓶瓶罐罐七仰八叉地倒着,还丢了一地的烟头。

  林陆骁送完大刘他们回来,抱臂靠在玄关的墙上问她,“送你回家?”

  南初眼睛也不眨,好心建议:“要不我睡你家?你也不用送我了,明天我早上起来自己走。”

  当时夜深,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只亮着玄关处一盏壁灯,晕黄的,光线温暖,林陆骁倚在墙上,仿佛被镀了一层金边,南初后来还时常想起那晚他的反应。

  林陆骁那时就用舌尖舔了下嘴角,低头笑了下。

  南初觉得真挺帅的,跟一般的帅不一样,大概就是男人味。

  “走吧。”

  笑了一会儿,他说。

  林陆骁拿了车钥匙去取车,转手又丢给她一件黑色的外套,很干净,像是刚从大衣柜里拿出来,南初仔细看了看,应该是他春天的外套。

  “先披上。”

  南初披好,低头看看自己,一条低胸贴身长裙,搭了件男士休闲黑色外套,宽宽大大,刚刚遮到她大腿根部过,居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被保护yù,把自己看乐了。

  “好看吗?”她问林陆骁。

  林陆骁打开车门,回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别开目光,钻上车:“好看是穿衣服的目的?”

  南初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门,钻进去坐好,说:“不好看我宁可不穿。”

  “……”

  “我不穿更好看。”

  “……”

  懒得再搭理她,“你住哪儿?”

  “星辉。”

  林陆骁开车比较沉默,不太说话,跟以前一样,等红绿灯的时候习惯单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搭在车窗边沿看夜景。

  车子很快停在楼下。

  南初下车前把外套还给他,林陆骁接过往后座一丢靠在坐上等她下车。

  南初站在车外,趴着窗对他说:“一个星期后,我们一起吃饭,我来找你,或者你给我电话。”

  她一弯腰,就有风景可看,又不是全漏,就那股若有似无的劲儿,特别勾人。

  林陆骁靠在座椅上,一只手搭着窗沿,闲闲打量她,他不说话的时候,眉峰微凛,严肃得很,心思难猜。半晌后,他从中间置物箱里取了支烟,点燃,把打火机丢回箱子里,淡淡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可也就是这股劲儿劲儿把南初拿得没办法。

  深夜,树木寂静,姑娘的眼睛亮晶晶,比月光还有光,反问他:“你觉得你有啥可让我拿的?”

  林陆骁冷笑,烟吸了半口吐出来,手伸到窗外,眯着眼,掸了掸烟灰,讽刺道:“那倒是,你要什么没有,当初甩我那堆钱不也走得挺潇洒吗?”

  “那钱你花了吗?”

  “早花干净了。”

  “都花哪儿了?”

  其实当时南初给他钱时,心里就挺不爽的,加上小姑娘那不声不响的样子提起来就来气儿,本来想把那钱扔了,但他一当兵的怎么可能把毛主席扔了,走了两步,觉得不妥,又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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