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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四仰八叉跌在地上,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然后,树上跳下一个白人小伙子。

  迪阿诺特看见这个四肢匀称优美的年轻巨人从树荫下走出,在明亮的火光映照之下,向他快步走来。

  这又将意味着什么?他是谁?毫无疑问,他只能带来新的折磨和蹂躏。

  迪阿诺特等待着,一双眼睛直盯盯地望着向他还面走来的这个怪人。而这个人坦率、清澈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之下没有丝毫的躲闪和犹豫。

  迪阿诺特稍稍镇静了一点,可是仍然不抱什么希望,尽管凭直觉,他感到这样一张面孔不会包藏一颗残酷的心。

  人猿泰山什么也没说,割断法国人身上的绳子。迪阿诺特遍体鳞伤,失血过多,差点儿摔倒在地上。泰山连忙扶住他。

  迪阿诺特觉得自己好像离开了地面,有一种飞翔的感觉,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22、复仇

  天已黎明,晨光中密林深处法国人小小的宿营地实在是一个悲惨、失望的所在。

  一等看清周围的景物,卡彭特中尉便把水兵分成三人小组,四面八方去找那条小路。只十分钟,路便找到了,“探险队”匆匆忙忙向海滩走去。

  他们艰难地跋涉着,速度很慢。因为得抬着六个死去的战友——夜里又死了两个。此外还有好几个伤员,他们即使慢慢地走,也需要有人搀扶。

  卡彭特决定先回海滩请求援兵,然后找到那些黑人,救出迪阿诺特。

  直到下午四五点钟,这群筋疲力竭的人才回到海滩前面的宿营地。因为一回来便知道了珍妮平安无事的喜讯,大伙儿暂且忘记了痛苦和忧伤。

  当这支小小的部队走出丛林,波特教授和塞西尔·克莱顿便一眼看见珍妮站在小屋门口。

  她快乐地喊了一声,跑过去迎接他们。她搂着父亲的脖子,泪流满面。自从被扔到可怕的、充满危险的海滩,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失声痛哭。

  波特教授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可是他那紧张的神经和衰退的活力已经难以承受这种感情的冲击了,终于把一张皱皱巴巴的老脸埋在姑娘肩头,像个疲倦的孩子,悄悄地抽泣起来。

  珍妮把他领进小屋。法国水兵们向海滩走去,几位战友正从那儿向他们走来。

  克莱顿希望父女俩单独在一起呆一会儿,便到水兵们那儿,和几位军官谈话,直到他们的小船向巡洋舰划去——卡彭特中尉去报告他们这次冒险的不幸遭遇。

  克莱顿向小屋慢慢走去,心里充满了欢乐,因为他爱的姑娘平安无事。

  他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力量使她幸免于难。她能活着回来,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他走近小屋,看见珍妮姑娘走出房门,便急急忙忙迎了上来。

  “珍妮!”他喊道,“上帝对我们实在是太仁慈了。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了我们,万能的神明是用什么方法救你脱险的?”

  他以前还从来没有这样光叫她的小名儿,不称呼她的姓。四十人个小时以前,倘若这种叫法出自克莱顿之口,珍妮心里一定会dàng起一股充满快乐的柔情,现在却把她吓了一跳。

  “克莱顿先生,”她一边伸出一只手,一边很从容地说,“首先谢谢你对我父亲这种充满了骑士气概的忠诚。他已经对我讲了,你是多么崇高,多么勇于自我牺牲。我们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才好。”

  克莱顿注意到,珍妮对他亲密而又略显随便的问候还没有作出反应。但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担忧的。他意识到,珍妮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现在不是向她表白爱情的时候。

  “我已经得到报答了,”他说,“看到你和波特先生平平安安大团圆这就足够了。他那种默默的、毫不怨天尤人的悲伤使我万分痛苦。我简直无法想象还能忍受多久。

  “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大的悲哀,波特小姐。除此而外,还有我白己的忧伤——我经历过的最大的忧伤。但他的痛苦是一种绝望,让人哀怜的绝望。它使我懂得,没有一种爱,甚至丈夫对妻子的爱,可以与父亲在女儿身上表现出来的自我牺牲精神和慈爱相比。”

  姑娘低下了头。她想问他一个问题,可是一想到就在她坐在“森林之神”旁边快乐地笑着,吃着美昧的野果,脉脉含情地互送秋波时,他和父亲却在为她经受可怕的苦难,她又难于启齿,觉得简直是对他们的亵渎。

  可是爱情是那样一种奇妙的感情。鬼使神差,她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去救你们的那个林中怪人上哪儿去了?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我不明白,”克莱顿说,“你是指谁?”

  “就是救过你们的那个人嘛!就是他把我从大猩猩的手里救出来的。”

  “哦,”克莱顿惊讶地说,“是他救的你?要知道你还没跟我讲过你的‘历险记’呢!”

  “你没见着这个怪人?”她焦急地问,“他听见丛林里那很遥远、很微弱的qiāng声之后,就离开我走了。那时,我们刚走到这片空地,他就飞也似的朝正进行战斗的那个地方跑了。我知道他是帮助你们去了。”

  她的声调简直是一种乞求,神情也因为极力抑制心中的激动而显得十分紧张。这一切自然逃不脱克莱顿的眼睛。他奇怪,她怎么会这样激动,这样急于知道那个怪物的下落。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情油然而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就在这一刹,他对救过自己xìng命的泰山,埋下了第一粒嫉妒与怀疑的种籽。

  “我们压根儿就没看见他。”他平静地说,“他没跟我们一块儿。”过了一会儿,又若有所思地说:“也许他跟自己部落的人在一起,就是袭击我们的那些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

  姑娘大睁着一双眼睛望着他。

  “不!”她激动地大叫着——在他看来,未免太激动了。“这不可能!那些人是野人!”

  克莱顿大惑不解。

  “他也是这丛林里一个奇怪的野人,波特小姐。我们对他一点儿也不了解。欧洲各国的语言他既不会说,又听不懂。他的装饰品和武器与西非海岸的野人完全一样。”

  克莱顿像放连珠pào似的一口气说了下去。

  “方圆几百英里之内除了野人再没有别的人种可言,波特小姐。他一定是攻打我们的那个部落的成员,或者属于哪个野蛮的部落。他也许还是个吃人ròu的野人。”

  珍妮脸色苍白。

  “我不信!”她轻声说,“这不可能是真的!”她对克莱顿说:“他会回来,而且证明你是错误的。你不如我了解他。听我说,他是一个文明人。”

  克莱顿是个大度的、颇有点骑土气概的人。可是珍妮姑娘不遗余力地维护这位林中怪人,使他醋意大发。一刹间,他忘记他们受过这位“半人半神”的怪物多少恩惠,嘴唇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

  “也许你是对的,波特小姐,”他说,“可是,我认为,我们谁都不必为这个生吃腐ròu的家伙着急。他完全可能是个半疯狂的无赖汉,说个定没等我们忘记他,他就把我们全忘到脑后了。他只不过是森林里的一头野兽,波特小姐。”

  姑娘没有答话,但她觉得她的心在痛苦地抽搐。

  她知道克莱顿说的只是他自己的看法。她第一次开始分析她新发现的这种爱情的基础,并且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来看待自己恋爱的对象。

  她慢慢地回转身,向小屋走去。她极力想象如果她和“森林之神”一起坐在客轮的jiāo谊室里会是一副什么样子。她仿佛看见他用手抓东西吃,像野兽吃猎物一样撕扯着,在大腿上面擦着油腻腻的手。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她仿佛看见自己正把他——一个粗鲁的、没文化的乡巴佬介绍给她的朋友们。想到这里,珍妮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回到小屋,她坐在那张铺着蕨和茅草的床上,一只手按着急促起伏的胸膛,感觉到了那个男人送给他的小金盘硬硬的轮廓。

  她把金盒掏出来放在掌心,一双迷离的泪眼端详了半晌,然后把它举到唇边热烈地吻着。一张美丽的脸理进柔软的蕨里,伤心地抽泣着。

  “野兽?”她喃喃着,“那就让上帝把我也变成一只野兽吧。因为不管是人还是兽,我都是你的。”

  这天,她没再见克莱顿。艾丝米拉达给她送来了晚饭。她让她转告爸爸,因为这场惊吓她很不舒服,需要休息。

  第二天早晨,克莱顿和救援部队一起去找迪阿诺持中尉。这次一共去了二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十名军官,两名军医,还带了足够吃一星期的粮食。

  他们还带着行李和吊床。这吊床还有一个用途就是可以运送伤病员。

  这是一支下定了决心的“愤怒之师”,一支援兵,更是一支讨伐队。因为这一次走的是熟路,用不着浪费时间东找西寻,刚过中午,部队就到了头一天进行那场小规模战斗的地方。

  那条大象踩出来的道路从这儿直通木本加的村庄。大约下午两点,前头部队就已经到达那块林中空地的边缘地带。

  指挥官卡彭特中尉立刻派一部分兵力穿过丛林,迂回于村庄对面。另外一支小分队把守栅门,他带其余的士兵仍然留在林中空地南端。

  卡彭特的计划是,埋伏在北边的士兵最后进入位置。待一切就绪,立即发起冲锋。他们的qiāng声就是几支小分队从四面同时发起进攻的信号,争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村庄。

  卡彭特中尉带着士兵们在稠密的树林里蹲了半个小时,等待发起冲锋的信号。他们觉得仿佛过了好长时间。黑人正在农田里干活儿,有的在栅门口出出进进。

  终于传来一声步qiāng的脆响,埋伏在丛林西面和南面的水兵们同时猛烈开火。

  地里干活的黑人扔下手里的工具发疯似的向栅门跑去,在弹雨中纷纷倒下。法国水兵跨过横躺竖卧的尸体在直向栅门冲去。

  这场攻击疾如闪电,出其不意,没等村民顶住栅门,白人已经冲进村寨。村街上全副武装的人们又开始一场ròu搏战,打得难解难分。

  黑人在栅门以里的村街上坚守了一会儿。法国人的手qiāng、步qiāng、短剑把黑人们的长qiāng手和连弓还没来得及拉开的弓箭手打得纷纷倒下。

  很快,战斗变成发疯似的溃退,然后又变成一场残忍的屠杀。法国水兵看见有几个黑人身上穿着迪阿诺特的制服,越发燃起复仇的火焰。

  他们放过了儿童和fù女。等他们满头大汗,满身鲜血终于停止了这场屠杀,木本加的村子里实际上已经连一个敢于反抗的、活着的武土也没有了。

  他们仔细搜查了每一座茅屋、每一个角落,可是连迪阿诺特的影子也没有找着。他们打着手势问俘虏,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有个水手因为曾经在刚果服务过,会说几句白人和沿海岸居住的更为落后的部落jiāo流思想的话,这个部落的黑人正好也能听懂这种蹩脚的语言。可是问到迪阿诺特的下落,他们还是一无所知。

  而且,只要问到和迪阿诺特有关的事情,这些黑人就比比划划,叽叽喳喳,一副张慌失措的样子。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种恐惧便是这帮魔鬼似的坏蛋两天前杀死他们的同志,并且摆了人ròu筵席的证据。

  法国水兵终于完全失望了,只好准备在村子里宿营过夜。池们把俘虏集中到三个茅屋里,派“重兵”把守。还在栅门设了岗哨。村庄在死一样的寂静中入睡了。只有黑人fù女不时为失去亲人发出几声哀号。

  第二天早晨,他们踏上归途。他们原打算放火烧掉这个村庄,可是看见那些痛哭流涕、痛苦呻吟的俘虏便打消了这个主意。这样他们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屋顶,有道拦一栏野兽的珊门。

  “探险队”沿着他们头一天走过的路慢慢地走着。十副担架使得他们放慢了行军速度。他们共有八个重伤员,还有两个死于非命。

  克莱顿和卡彭特中尉在后面压阵。这位英国人出于对中尉悲伤的尊重,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迪阿诺特和卡彭特从小就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克莱顿看见这位法国军官如此悲伤,心里想一定是因为迪阿诺特的牺牲毫无价值而引起的。迪阿诺特在落入那些野蛮人的手里之前,珍妮就已经得救。而且他完全是为自己职责以外的事情送命的,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外国姑娘死在异乡的。可是当他把这番话讲给卡彭特听的时候,中尉摇了摇头。

  “不,先生,”他说,“迪阿诺特情愿这样死。我只是伤心没能替他去死,至少和他一起去死。我真希望你能更了解他,先生。他是一位真正的军官,也是一位真正有教养的男子汉。这个称号许多人都可以得到,但能够当之无愧的人却不多。

  “他并非死得轻如鸿毛。他为一个素昧平生的美国姑娘而死,会使还活着的同志们更勇敢地面对死亡,不管那将是一种怎样的牺牲。”

  克莱顿没有答话,可是内心深处,他对法国人升起一种新的敬佩之情,而且这种感情日后也没有稍许的减退。

  回到海滩上那座小屋,天色已晚。走出丛林之前,他们放了一qiāng,告诉“宿营地”和船上的人,救援部队已经去得太晚了。他们事先约定,在离“宿营地”一两英里远的地方鸣qiāng报讯。放一qiāng,说明失败;放三qiāng,说明成功;放两qiāng则表示既没有找到迪阿诺特,也没有找到俘虏他的黑人。

  等待他们回来的人听到qiāng声都心情沉重,神情严肃,见了面也没说什么。他们把死去的战友、受伤的水兵,轻轻放到船里,默默地向巡洋舰划去。

  珍妮站在小屋门口。

  “可怜的中尉呢?”她问,“你们没找到有关他的线索?”

  “我们去得太晚了,波特小姐。”克莱顿很悲伤地回答道。

  “告诉我,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她问道。

  “没法儿告诉你,波特小姐。太可怕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折磨了他?”她轻声说。

  “我们无从得知他们在杀死他之前,都对他干了些什么。”他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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