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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所以小坡虽常常照顾这块地方,可是并没和谁结下仇恨。

  现在我们应当低点声儿说了!小坡,这样可爱的一个小孩儿,原来也有时候受贿赂,替人家打架。

  “小坡,替我和王牛儿打一回吧!他管我父亲叫大洋狗!”一个小魔鬼手里握着五张香烟画儿。“打倒王牛儿,这全是你的,保管全是新的!”

  小坡一劲儿摇头,可是眼睛盯着小魔鬼的手。

  小魔鬼递过一张来。

  小坡迟疑了一会儿,接过来了,舍不得再jiāo还回去,果然是骨力硬整,崭新的香烟画!

  “你先拿着那张,打赢了之后再给这四张!”小魔鬼张开手,不错,还有四张,看着特别的可爱。

  “输赢总得给我?”小坡的灵魂已经被小魔鬼买了去!“打输了哇?吹!打赢了?给!你常打胜仗,是不是?”小魔鬼的话说得甜美而带力量。

  “好了,什么时候?”小坡完全降服了。

  “下了第二堂,cāo场后面。”

  “好吧,那儿见!”小坡把画儿郑重的收好,心中十分得意。

  时间到了,大家来到大树底下。

  打!哎呀,自己的脑袋没有热力贯着,一撞就撞了个空。拳头也只在空气中瞎抡,打不着人。敌的拳头雨点般打来,打在身上分外的疼。而且好象拳拳打在小坡的良心上了!只觉得疼,鼓不起勇气来!心中越惭愧,手脚越发慌。每拳打在身上都似乎是说:要人家的洋画,不要脸!哪!……结果,被人家打倒在地!王牛儿得意扬扬的说:“完了,对不起呀!”小坡含羞带愧的说:“完了,对不起呀!”

  呸!呸!呸!——小魔鬼的声音!

  以后再也不这样干了,多么丢脸!为争公道的时候,打得多么有力气,打输打赢都是光荣的;为几张香烟画打的时候,头和豆腐一样软,而且心里何等的难过!况且事后一打听,原来是小魔鬼先说:王牛儿的姐姐长得象只小老鼠,王牛儿才反口说他父亲象大洋狗。

  “小坡!”后来又有一个小魔鬼捧着一把各色的花蛤壳:“你和李三羊打,”

  小坡没等他说完,手遮着眼睛就跑开了。

  我们往回说吧。小坡进了校门正问看门的老印度,在新年的时候吃了什么好东西,听了什么好笑话。背后来了个小妞儿,拉了他一把。回头一看,原来是同班的小英。她满脸是泪,连脑门上都是泪珠,不晓得她怎么会叫眼泪往上流。“怎么了?小英!”

  小英还是不住的抽搭,嘴唇张了几次,吃进去许多大咸泪珠,可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小英;别哭,吃多了眼泪可就吃不下饭去了!”小坡常见妹妹仙坡闹脾气哭喊的时候,便吃不下饭去,所以知道吃眼泪是有碍于饮食的。

  小英果然停住哭声,似乎是怕吃不了饭。她委委屈屈的说:“他打我!”

  “谁?”小坡问,心中很替小英难过。

  “张秃子!打我这儿!”小英的手在空中随便指了一指。

  小坡看了看小英的身上,并没有被打的痕迹。或者张秃子打人是不留痕迹的,也未可知。反正小英的眼泪是真的,一定是受了委屈。

  “他还抢去一只小船,张秃子!”小英说。

  小坡有点发糊涂:还是那只小船叫张秃子呢?还是张秃子抢去小船?

  “小船?”他问。

  “纸折的小船,张秃子!”

  小坡决定了:这一定是张秃子(人),抢去张秃子(小船)。

  “你去告诉了先生没有?”

  “没有!”这时小英的泪已干了,可是用小指头在眼睛上抹了两个黑圈。

  “好啦,小英,我去找张秃子把小船要回来。”小坡说着,撩起老印度的裙子给小英擦了擦脸。老印度因为开学,刚换上一条新裙子,瞪了小坡一眼。

  “要回小船还不行!”小英说。

  “怎么?”

  “你得打他!他打了我这儿,张秃子!”小英的手指又在空中指了一指。

  “小英,他要是认错儿,就不用打他了。”小坡的态度很和平。

  “非打他不可!张秃子!”

  小姑娘们真不好惹!小坡还记得:有一回妹妹仙坡说,拉车的老牛故意瞪了她一眼,非叫他去打牛不可。你说,万一老牛真有意打架,还有小坡的好处吗?经过长时间的辩论,不行,妹妹是“一把儿死拿”,一点儿不退步。最后小坡急中生智,在石板上画了只老牛,叫妹妹自己去打,算是把这斗牛的危险躲过去了。

  “好啦,小英,咱们先上教室去吧。”

  小英和小坡刚进了讲堂,迎面正好遇见张秃子。张秃子一看小坡拉着小英的手,早明白了其中的故典儿,没等小坡开口,他便说了:

  “cāo场的树后面见哪,小坡!”

  “什么时候?”小坡问。

  “现在就走!你敢不敢?”张秃子的话有些刺耳。“你先去,等我把衣裳脱了。”小坡穿着雪白的新制服,不敢弄脏。脱了上身,挂在椅子上,然后从书袋中掏出红绸宝贝,围在腰间,既壮威风,又省得脏了裤子。

  “小英,你看我一围上这个宝贝,立刻就比张秃子还高了许多,是不是?”

  “真的!”小英一看小坡预备到战场去,拍着两只小手,连话也说不出了。

  大树底下,除张秃子与小坡之外,还有几个参观的,都穿着新制服,坐在地上看热闹。

  由树叶透进的阳光,斑斑点点shè在张秃子的秃头上,好象个带斑点的倭瓜,黄腊腊儿的带着些绿影儿。张秃子虽然头发不多,力气可是不小。论他的身量,也比小坡高好些;胳臂腿儿也全筋是筋,骨是骨的,有把子笨劲。

  可是小坡一点没把这个倭瓜脑袋的混小子放在心里。他手chā在腰间,说:

  “张秃子,赶快把小英的小船jiāo回去!再待一会儿,可就太晚了!”

  张秃子把那只小纸船放在树根下的青苔上,然后紧了紧裤带,又摸了摸秃脑袋,又咽了口气,又舔了舔嘴唇,又指了指青苔上的小纸船,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参观者,又捏了捏鼻子,这才说:

  “打呀!不用费话,你打胜,小船是小英的;你打败,小船归我啦!”

  张秃子不但态度强横,对于作战也似乎很有把握。把脚一跺,秃头一晃,吼了一声,就扑上来了。

  一看来得厉害,小坡算计好,非用脑袋不足以取胜。他架开敌人的双手,由尾巴骨起,直至头顶,联成一气,照着张秃子的肚子顶了去。张秃子也是久经大敌的手儿,早知小坡的“撞羊头”驰名远近,他赶快一吸气,把肚子缩回,跟着便向旁边一偏身,把小坡的头让过去。

  小坡每逢一用脑袋,便只用眼睛看着敌人脚步移动,把脖子,脊梁一概牺牲。他见张秃子的脚挪到旁边去了,心中说:“好,捶咱脊背!”果然,口邦当口邦当口邦,背上着了拳,胸中和口腔里还似乎有些回响。张秃子打人有这样好处:捶人的时候老有声有韵的,口邦当口邦当口邦,五声一顿,不多不少,怪有意思的。

  小坡赶快往后退,拉好了尺寸,两手虚晃,头又顶上前去。喝!张秃子的脚又挪开了,头又撞着了空气!口邦当口邦当口邦,背上又挨了五拳。哎呀,脖子上也口邦当开了。只好低着头听响儿,一抬头非叫敌人兜着脖子打倒不可。得换些招数了:不往后退,往前死攻,抱住张秃子的腿,给他个短距离的碎撞。好容易得着敌人的胖腿,自己的背上不知口邦当了多少次了,牺牲不小!不管,自要抱住他的腿,就有办法了。唉!还是不好,距离太近,撞不上劲来,而背上的口邦当口邦当口邦更响亮了。

  “小坡要完!小坡要完!”参观人这样乱说。

  小坡有点发急了!

  急中生智,忽然放了张秃子的腿,“急溜的”一下,往敌人背后转去。张秃子正扬着头儿捶得有趣,忽然捶空一拳,一低头,唉!小坡没有了。忙着转身,身儿刚转好,口邦!肚子好象撞在个大皮球上,可是比皮球还硬一些。“啊!小坡的脑袋!”想起小坡的脑袋来,心中当时失了主心骨儿。两手不往前抡,搁在头上,好象要想什么哲学问题。肚子完全鼓出去,似乎说:来,再撞,果然,口邦!我要倒下,他心里想。果然,不幸而言中,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脚不触地,向后飞去,耳旁忽忽的颇有风声。咯喳!秃脑瓜扎进山丹树叶里面去了。“完了,对不起呀!”小坡一手摸着脑门,一手搓着脖子说。

  “完了,对不起呀!”张秃子的嘴在一朵大红山丹花下面说。

  参观的过来,把张秃子从树叶里拉出来。张秃子捧着肚子说:“可惜,这些山丹花不很香,不很香!”

  小坡从树根下捡起那只小船,绕过山丹树,到cāo场来找小英。她正在矮树旁边等着呢。

  “哟!小坡!小坡!我都听见了!你口邦口邦口邦的打张秃子,真解恨!解恨!”小英跺着脚说。

  “这是你的小船,小英。好好的拿着,别再叫别人抢去!”他把小船jiāo给小英,心里说:“口邦口邦口邦的打张秃子,那敢情好!打张秃子,我脊背上可直发烧!”

  “可是有一样,张秃子以后也许不敢再欺侮小姑娘了!”小坡自言自语的往教室里走。“你捶的痛快呀,我顶得也不含糊!”

  八 逃学

  先生正教算术,一手提着教鞭,一手捏着粉笔,很快的在黑板上画了两个“7”,然后嗽了一声,用教鞭连敲黑板,大声喊道:

  “小英!七七是多少?说!”

  小英立起来,两腿似乎要打嘀溜转,低头看桌上放着的小纸船,半天没言语。

  “说!”先生又打了个霹雳。

  小英眼睛慢慢往左右了,希望同学们给她打个手势;大家全低着头似乎想什么重大的问题。

  “说!”先生的教鞭在桌上拍拍连敲。

  张秃子在背后低声的说:“七七是两个七。”

  小英还是低着头,说:“七七是两个七。”

  “什么?”先生好似没有听见。

  “七七是两个七。”小英说,说完,腿一软,便坐下了。坐下又补了一句:“张秃子说的!”

  “啊?张秃子?”先生正想不起怎么办好,听说张秃子,也就登时想起张秃子来了,于是:“张秃子!七七是多少!说!快说!”

  “不用问我,最讨厌‘7’的模样,一横一拐的不象个东西!”张秃子理直气壮的说。

  先生看了看黑板上的“7”,果然是不十分体面。小坡给张秃子拍掌,拍得很响。

  “谁拍掌呢?谁?”先生瞪着眼,教鞭连敲桌子。

  大家都爱小坡,没有人给他泄漏。可是小坡自己站起来了:“我鼓掌来着。先——!”他向来不叫“先生”,只是把“先”字拉长一点。

  “你?为什么?”先生喊。

  “‘7’是真不好看吗!‘8’字有多么美:又象一对小环,又象一个小葫芦,又象两个小糖球黏到了一块儿。”小坡还没说完,大家齐喊:“我们爱吃糖球!”

  “七七是多少,我问你!”先生用力过猛,把教鞭敲断了一节儿。

  “没告诉你吗,先——!‘7’字不顺眼,说不上来。二八一十六,四八四十八,五八——”

  “我问你七七是多少,谁叫你说八!”先生一着急,捏起个粉笔头儿,扔在嘴里,咬了咬,吃下去了。吃完粉笔头,赌气子坐在讲桌上,不住的叨唠:“不教了!不教了!气死!气死!”

  “二八一十六,四八四十八,五八——”小坡继续着念。大家唏里哗啦,一齐在石板上画“8”。

  小坡画了个大“8”,然后把石板横过来,给大家看:“对了,‘8’字横着看,还可以当眼镜儿。”

  大家忙着全把石板横过来,举在面前,“真象眼镜!”“戴上眼镜更看不真了!”张秃子把画着“8”的石板放在鼻子前面。

  “‘9’也很好玩,一翻儿就变成‘6’。”小坡在石板上画了个“9”,然后把石板倒拿:“变!是‘6’不是?”大家全赶快画“9”,赶快翻石板,一声呐喊:“变!”有几个太慌了,把石板哗嚓嚓摔在桌子上。

  先生没有管他们,立起来,又吃了一个粉笔头。嘴儿动着,背靠黑板,慢慢的睡去。

  大家一看,全站起来,把眼闭上。有的居然站着睡去,有的闭着眼慢慢坐下,趴在桌上睡。张秃子不肯睡。依旧睁着眼睛,可是忽然很响的打起呼来。

  小坡站了一会儿,轻手蹑脚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叨唠:

  “大家爱‘8’,你偏问‘7’,不知好歹!找你妈去,叫她打你一顿!”

  小坡本来是很爱先生的,可是他们的意见老不相合;他爱“8”,先生偏问“7”;他要唱歌,先生偏教国语。谁也没法儿给他们调停调停,真糟!

  走到校外,小坡把这算术问题完全忘掉。心中算计着,干什么去好呢。想不出主意来,好吧,顺着大街走吧,走到那儿算那儿。

  一边走,一边手脚“不识闲儿”,地上有什么果子皮,烂纸,全象踢足球似的踢到水沟里去!恐怕叫小脚儿老太太踩上,跌个脚朝天。有的时候也试用脚指夹地上的小泥块什么的。近来脚指练得颇灵动;可惜脚指太短了一些,不然颇可以用脚拿筷子吃饭。洋货店门外挂着的皮球也十分可爱,用手杵了一下,球儿左右摆动了半天,很象学校大钟的钟摆。假如把皮球当钟摆多么好,随时拿下来踢一回,踢完再挂上去,岂不是“一搭两用”吗。钟里为什么要摆呢?不明白!不用问先生去,一问他钟摆是干什么的,他一定说:七七是多少?哎呀,还有小乒乓球,洋娃娃,口琴儿等等!可惜都在玻璃柜里,不能摸一摸;只好趴在玻璃盖儿上看着,嘴中叨唠:有钱的时候,买这个口琴!不,还是乒乓球好,没事儿和妹妹打一回,准把妹妹赢了;可是也不要赢太多了,妹妹脸皮儿薄,输多了就哭。还是长大了开个洋货店吧!什么东西都有:小球儿,各种的小球儿;口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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