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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听越是胡扯,偏生这个人说的一本正经,忍不住出声,“那就多给她金银纸钱,出来闹事的都是穷鬼。”

  萧弁听了哈哈大笑,却不是那种听了笑话后的开怀大笑,“可是这世界上有比金银纸钱还要令鬼信服的东西。”

  十月到嘴边的“什么”字始终没有吐出来,她顺着萧弁的目光往前看过去,西边的一座宫殿宫门大开,却见不到人影,唯有其中升起的木鱼椽椽和着诵经声传入耳中。

  罗十月眸光微闪。

  怀觉本次入宫,自然不是为了所谓的诵经“安抚冤魂”,而是另有目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会与罗十月在宫中相遇。对于萧弁堂而皇之进入西宫正殿,怀觉丝毫没有觉得惊讶。毕竟自己这隐身的敌人做不长久了。

  萧弁拥着罗十月在怀觉面前站定,唇角噙着一抹很是虚假的笑,只是一开口便给罗十月解了疑惑,“王爷真是日理万机啊,不单要忙着修身养xìng、主理摩诘寺,离了皇宫还要cāo心宫中事务,本相当真是愧对啊。”

  说话间搭在罗十月腰间的手滑上了她的肩头,甚至在怀觉面前用力的将她往自己身前搂了搂。

  首先不快的是罗十月,萧弁用力的时候,她僵着身子不动。一方面不明白这老狐狸搞什么鬼,另一方面打心底有些恼怒他在怀觉面前对她做这样的动作。

  怀觉却只是平静地念了声佛号,无论是眼神还是声音都丝毫没有情感的外露。

  “阿弥陀佛,贫僧早已脱离万丈红尘,施主又何必重提旧日称谓呢?”就好像与罗十月根本不相识,甚至连看也没有看她一眼。那一低头的荣哀仿佛他只是个心如铁石的修行者。这个人与前些日子要自己扶、要自己背、甚至早先为自己挡箭的那个和尚出入太大,不知为何,十月莫名有些不适应。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怀觉竟与她说话了,“女施主,别来无恙。”

  萧弁垂首,明知故问,“夫人与大师认识?”

  罗十月与怀觉还了一个佛礼,才回答萧弁的话,“你不是都知道?上回去寺里求签还被你的莲儿当众羞辱了一顿。”

  三人正你来我往打太极,一名土黄宫装小太监塌着腰,迈着小步子往这边跑,“太后派奴才过来问一声,大师法事做的如何了?”

  怀觉今日换了一身黄僧袍,披了□□,站在一堆宫装中格外与众不同,“祸起东南,yīn盛阳衰,是以滋生怨念。敢问,宫中东南方向上是否有谁病重?这病灶之气乃是根源。”

  太后身边的小太监受惊,东...东南可不就是皇帝的寝宫嘛?这些日子皇上确实龙体欠安,一直称病不曾早朝。可小太监不敢说啊,说出来了不就是明摆着说皇帝丧门星招鬼嘛!这杀头的罪过,谁敢言语半句。

  怀觉忽然笑了,“阿弥陀佛,惭愧。贫僧出家十年竟将今上的寝殿忘了。既如此,那僧众们便随贫僧一同前去面圣吧。”

  摩诘寺的僧人们起身随怀觉前往皇帝寝殿,萧弁眸光点漆,忽然出手阻拦,“慢着。”

  怀觉立在原地,静候萧弁接下来的话。罗十月更是一头雾水,在小编语怀觉之间逡巡一圈。

  只听萧弁道,“皇上确实龙体有恙,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人都能见得。住持既然十年前已经脱俗出家,那么这俗世中事师父最好不要多管,管多了当心坏了自己的修行。毕竟十年修行不易.......”言语间不无警告意味。

  怀觉却不在意他的冒犯,“国之兴亡,匹夫之责。听说皇上病重,多日未曾早朝,令臣民万般挂怀。贫僧虽心向佛陀,但明知皇上正遭受苦难却袖手一旁,那便不是行善向佛而是伪君子了。更何况贫僧粗通医理,就算不为超度,亦可为皇上诊脉一二。”说完便绕过萧弁的阻拦,径直前往鸿德大殿。

  萧弁动了火气。

  罗十月叹为观止,这和尚深藏不露,她越发确信怀觉不仅是和尚那么简单了。王爷、幼帝、权相,恐怕大汤要热闹了。想想,倘若和尚不主张开战的话,他做皇帝想必会是有道明君。

  “你的眼睛一直追着他,是想告诉本相,让本相把你赏了他吗?但是可惜了,人家现在宁愿青灯古佛也不愿与你们红尘打滚。” 甩下这么一句话便跟了过去,留罗十月一个人在原地。

  萧弁的眼神凛冽乍现,罗十月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夜里看到的情景,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吃醋也嚣张

  第三十一章吃醋也嚣张

  皇帝的寝殿那就是龙窝啊,岂是一个和尚说进就能进的?萧弁大步上前,将怀觉挡在殿门外。双方站住了,一位呢,头戴卷云冠,身着金丝滚边广袖袍,盛装华美,眉心压一片yīn云。另一位呢,眉清目秀,朗月无边,□□身上披,怀揣慈悲,两相一对比,不用说话就能看出谁更像恶人。

  萧弁站在怀觉面前,隔着一段距离,双手抄在广袖里,说话吐出森森冷气,“住持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皇上其实说见就见的,皇上寝殿岂是你是说进就进的?”

  怀觉阿弥陀佛一声,温和得油盐不进,“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萧施主代为通传一声。”

  “依本相看还是不必了,宫中御医都是杏林好手,劳烦不了住持。既然西宫里的东西都干净了,主持还是回吧,毕竟宫中外男不宜久留。”萧弁将外男两个字吐得格外清楚。既然宣州王选择了出家,那么这皇宫也不再是你随意进出和逗留的地方了。

  怀觉略微笑笑,轻言道,“相爷百般阻挠贫僧是因为心中有鬼吗?”

  这时候一行宫女托了朱漆镶金边的小盘,里面装了各式酸甜吃食,施施然行至皇帝寝殿门口,见状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办。领头的宫女俯身,“奴婢见过丞相大人,大人万福。”再到了怀觉这里,“王爷万福。”

  萧弁寒声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回相爷的话,皇上今日胃口开了,进食进的好,尤其爱这些个小点。特命奴婢们呈上一些来。”

  萧弁对怀觉反笑,“主持听见了吗?皇上好着呢,进食进的好,胃口大开。今日枉论龙体之罪本相可以不追究,只是还请住持日后谨言慎行。来人,送住持一行出宫!”

  宫女们起身,将小食送进了寝殿。然后殿门缓缓而动,一声厚重带有历史意味的叹息之后,殿门紧闭。

  十月站在怀觉身后不远,她看不清怀觉的表情,只看到他孤直的背影。在这飞檐走峭、金碧辉煌的皇宫大殿的映衬下,罗十月忽然就从怀觉是和尚的人设中走了出来,仿佛看见了一个金冠锦袍的王爷背对而立。

  天生天潢贵胄,偏生落发为僧。把男儿志敲在木鱼中,倘若他是在卧薪尝胆,这个人,日后一定是为胜者。

  罗十月在怀觉身后,眼睛盯着他光溜溜的后脑勺。冷不丁的,怀觉突然转了身,四目相对,罗十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怀觉的眼睛总有一种清远的深邃,只需一刹那,便将罗十月深深看进眼底。十月眼睛不知道该看何处,忽然高台之上的萧弁冷冰冰地出声,“你还站在哪里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挡了住持的路吗?还不过来!”

  十月倒不是怕了萧弁,只是她暂时不能与萧弁对着干。任他高声呵斥,自己权当没听见,一步步走过去,与怀觉擦肩而过。

  怀觉带上僧众,准备离开。才没走几步,忽然听见萧弁高喊一声,“慢着!”

  怀觉转身,却只见萧弁伸手将罗十月一把揽入怀中,面上笑意大张,“本相即将迎娶千里雪为妻,本月二十八即为良辰,住持若是有空可到府中吃一杯喜酒。”

  萧弁实际上长得一表人才,言语戏谑时算得上是翩翩公子。手中揽住的女子才貌双全,登对得很。与世无争的双眉默然微皱,“贫僧早已不理红尘事,两位施主的喜酒,贫僧就不凑热闹了。”

  明知道她接近萧弁的动机不纯,可还是觉得眼前的场景碍眼。怀觉漠然转身,僧众离开了皇宫。

  十月掰开他的手,“我总觉得丞相你是故意的做给谁看的。有意思吗?”

  萧弁伸手点在她的脑袋上,“夫人是真傻还是假傻。本相能得你这么一位贤内助,自然巴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我什么时候成贤内助了?相爷忘记了那一巴掌,我可没忘。”

  萧弁上前一步将她拉到身前,嘴唇微动,“这还不容易,洞房花烛夜,本相让你讨回来便是。”

  罗十月:臭不要脸。

  怀觉这一次进宫并不是走过场与萧弁耍嘴皮子的,只一眼他便确定了躲在皇帝寝殿中的确另有他人。幼帝已死,这是眼线上报的事实,只是尸身不知被萧弁藏到了何处,殿中这个喜爱甜食小点的事萧弁找来的傀儡。不过...萧弁的动作够快的。

  确认是一回事,见到她又是另一回事。

  怀觉承认自己在看见千里雪被萧弁露在怀中的时候心中火气上行。即便知道她是有目的,那也不能原谅。万年不骂人的怀觉居然在心底数落千里雪:着实可恶,美人计着实可恶!

  回了丞相府之后,十月越想越不安,虽然萧弁用傀儡皇帝仅是自己的大胆猜测,但还是想给怀觉提个醒,说不定能帮到他。夜深人静时,悄悄潜出府,结果她还没到当阳峰就被人在山脚下拦住了。

  “施主请回吧,住持身体有恙,不宜见客。”竟是怀法在山脚等着她。

  夜深秋虫鸣,露水还是有些重的。

  树上露水汇成细股,叶子承受不住它的重量,一歪脖子便将这凉沁沁的东西送进了罗十月的衣领中。十月被刺激得打了个寒噤,“他怎么知道我会来。”

  怀法一脸铁色,“施主请回吧。住持身上有伤,施主不是不知道,他需要静养。”

  十月心说我又不吵,放在以前她是不在乎让不让见的,只要自己想,那就一定会把和尚揪过来面谈。但今日不同,心底不知怎么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不让见就不见!

  扭头就往来路走。

  不过,虽然和尚不仁,她觉得自己不能不义,复又转过身提醒道,“我不知道你们住持与丞相有什么纠葛,和尚又想做什么。你也不用装,我知道你救过我。所以我还是想提醒你们一回,昨夜里萧弁府上藏了个□□岁男孩,今晨却不见了踪影。至于是不是与你们的皇帝有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怀法蹙着眉,纠结于她怎么认出的自己。不过鉴于兵不厌诈,不能让她一诈就承认。他还是没有张口问,只是对她的提醒回了句,“贫僧只是为了住持师兄身体着想。”

  十月气鼓鼓地翻墙回了悲催园。

  怀法亲眼看着她离开了才回寺中回报怀觉。怀觉听说十月气哄哄地回去了,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他今日就是不想见她。想到今日她与萧弁两人亲亲密密的贴在一起就不舒爽,他知道自己这样是小家子气,可没办法。即使他出家修行再多年,心在红尘,遇上心仪的人那点子修来的脱俗也得在红尘浪里滚上一滚,染一身五味杂陈。心里对她的目的明明白白,也知道她以萧弁妾室的身份存在相府,但是想想是一回事,真刀真qiāng地见识了又是另一回事。

  怀觉知道自己不理人不占理,但是这里他最大,没人敢说他。

  怀法站着没离开,将罗十月方才的话原本复述一遍,“主上,如此一来,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免得夜长梦多。”

  怀觉展唇一笑,“到时候了。”

  三日后

  从八甘郡至鄄京的山野道上,刘长东率领五万大军悄悄向鄄京前行。这五万大军他没有听萧弁的指示分批带回,一口气就带着五万大军上路了。

  在大汤朝,大将点兵出兵那是要有兵符的。管你多大的官,只要没有兵符,五千以上的军队不能随意调度。这刘姓将军能调动五万兵,说明手上拿着兵符的。只要卸了他的兵符,这五万人马就构不成威胁了。

  为了掩人耳目,军队都是挑山野路走。自然也要驻扎在山野中,吃糗粮野味喝山间泉水。

  天降雨水,山间道滑,别看他们人多势众,天灾可不怕他们,一个不顺心劈个雷、打个滑都够这些凡夫俗子喝一壶的。

  刘长东抹一把脸上横流的雨水,手势一打,“停”

  “原地扎营”

  一时间,山林老道,全都塞满了躲雨的行军。

  ☆、不服就整服你

  雨势汹汹,大将军刘长东被雨水糊了满脸,汇成股的水流直往脖子里灌。入秋的雨不像夏天那样带着温度,这秋水最凉,小风一吹,冷到骨子里去。别看眼前这帮人都是些练过的壮汉,但是没完没了的泼冷水是个人都得病。刘长东看看前面泥泞的道路,嘴里日一声婆姨,随即下令停止前行。

  士兵们扎了帐子,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啊,总有些坐不住的。请示了上级,吆五喝六地叫上几个相好的,冒着雨进了林子,打野味去了。

  这雨下得瓢泼,生火造饭连点干柴都找不着。

  说来也是运气,也不知道谁在山脚找着了一处山洞,里面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杂草枯柴堆满了半个洞。好嘞,最起码那些个上级的伙食有保证了。

  打来的野物被放血扒皮,拾掇干净了剁成块,架上铁锅子,打算煮上几锅ròu汤,暖和暖和身子。其中有个黑面方条脸的兵负责宰杀蒸煮,手脚特别麻利。身上带着调料,那料拌了ròu块,腌上一会儿再往锅里一放,等煮开了,香味飘出老远。又冷又饿的大伙不自觉得咋了咋嘴。刘长东揭开锅盖,嗓门奇粗,“啥时候能好?”

  长条脸士兵擦了擦手,“将军稍等,一会儿熟了小的给您递头一碗。”

  刘长东满意的走了。

  大伙各忙各的,还有很多人张着嘴等吃饭呢。长条脸士兵往身边看了一圈,默不作声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把塞子拔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得倒进了ròu锅中。

  相比八甘岭的倾盆大雨,鄄京倒是yín雨霏霏,京城的护城河上有人颇得情趣,呼朋唤友,乘一艘画舫,美酒配佳人,诗意得很。摩诘寺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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