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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山上,细雨淅淅沥沥地穿云打叶,整个当阳峰因此涨起了一层氤氲雾气。朦朦胧胧,给当阳峰披上一层美人纱,叫人看不真切。

  怀觉正在禅房中换衣裳,胸前的那道伤愈合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伤疤是一定会留下的。他伸手按了按,不疼了。眼前闪过那日萧弁揽着罗十月的场景,怀觉的嘴角忽然泛起笑,“留条疤才好。”有这疤在,她的债就还不完。他想什么时候旧伤“复发”就什么时候复发。

  外面雨声渐密,水雾腾升,如此妙景却没有与他结伴赏景之人,难免失了些味道。黄色僧袍被褪下来,露出和尚精壮的上身,肌理匀称,肤色健康白润,最显眼的是那两坨饱满的胸肌,简直就是力量的化身,猛男的必备。大臂和腹部肌ròu也是层次分明,简直就是一身好ròu!

  穿上衣裳就是个温吞和尚,脱了衣裳那就是健壮有力之勇夫!

  这样一副身骨,难怪那日爬坡时罗十月被他倚了个趔趄。

  和尚换了件轻薄的月白僧袍,僧袍宽大,遮住了有力的躯体,广袖飘飘,素白若仙。和尚挽了袖子,去侍弄窗前的花草,低头垂眸,不经意间人间千般暖。

  房门忽然被敲响,怀觉头也不抬,“进来。”

  进来的怀法,“主上,八甘岭那边已经动手,只要军师取得兵符立马就会调走兵力。”

  怀觉拿着小铲子给盆栽松了松土,神情专注,对这花就像对十月一样耐心,“萧弁手中的兵力不止这么点,芜水那边在打仗,暂时抽调不了。京中禁卫军一大半控制在他手里,隔断他与东西两方二十万大军的通信,让那两方大军得不到消息,回不来。事成之后,让眼线试试那两方主将的归属之意,若是不能为本王所用,也就不必留着了。眼下要对付的就只有京中将近两万的兵力。”

  快速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怀法一一记在心里,“姓萧的一定想不到王爷会这么快就出手。”

  怀觉将小铲收起,垂眸给盆栽撒了些接来的雨水。莹白的小花很快便沾了水珠,含羞摇曳,“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他这些年攒下的势力盘根错节地不小,要是等他准备妥当了再动手,他与本王谁输谁赢未必立即见分晓。”让怀觉隐隐不快的还有,事情结束的越晚,那两人黏糊的时间就越长。和尚虽可容纳百川,但这事儿和杀母之仇容纳不了。

  “你先回去,盘踞在寺中不去的惊鹊楼刺客不用管他们,只是小心提防惊鹊楼抹掉假幼帝的证据。严密注意宫中动静。”

  “是。”

  五日过去,按照原本约定的时间,若是不出意外,刘长东的大军应该到鄄京城外三十里听命。

  可是周宗凡却没有见到人,迎出去将近百里,连个人影都没望见。这不对劲,前几日天降大雨,路上受阻,就算大部队赶不及,小分队也该有回来报信的。可是这方圆百里哪有刘长东的半个兵?他感觉要坏菜。

  “相爷!恐怕要出事。”夜间周宗凡步履匆匆,来往往返两百里,形容略有些狼狈。

  他去了这么久,再愚钝的人也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萧弁的书房里还有其他属下在,萧相爷见周宗凡空手而归,黑眸一时间yīn云翻滚,对眼前的属下吩咐,“你先回去,将那孩子带来。另外,传令下去,京都有贼人出没,伤人于无形,为防伤及宫中贵人,皇宫四门各曾兵三千。没有本相应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那些人也该预备起来了....”

  待得属下领命出去,萧弁才转眼看向周宗凡,“刘长东人呢?”

  周宗凡眉宇的凝重不散,“相爷,刘将军的五万精兵并未按照约定的时间抵达城外。属下原以为刘将军延误,随即迎出百里,可百里外丝毫不见踪影。”

  一拳被重重捶在了桌面上,萧弁恨声道,“想打本相一个措手不及?本想倒是想瞧瞧魏汉昭这些年躲在一群秃驴中间做出了什么大造化!”

  周宗凡站于堂下,拧眉。

  夜色已深,灯烛烬了多半。萧弁带着满脸yīn沉直往悲翠园。

  朝思远远地瞧了,跑回白月斋报信。自从上回刘莲被萧弁打伤后,便收敛了很多,惊鹊楼的人再也没出现过。虽然萧弁在她那里留宿了两晚,但她却越来越恐慌,越来越害怕失去。没错,她就是那种没了男人不能活的女人,惊鹊楼传到她手上算是走到了尽头,她深知自己并不是一个有领导能力的楼主,可是没有办法呀,她就是没有那个勇和谋。

  这个时辰,十月并没有睡意。和尚与萧弁之间的火yào味她已经嗅到了。她悄悄观察过,最近几日不管是萧府还是整个鄄京城暗中兵力都有所增加,甚至周宗凡整个白昼都不在府中,频繁外出。

  鄄京的天恐怕要变了。

  自从那日打宫中回来,萧弁便将她扔进了悲翠园。她记得尤其清楚,萧弁揽着她的腰将罗十月带向自己,笑不达眼底,“距离成亲也没有几日了,这些日子便在园中备嫁吧。”萧弁指尖慢慢划过十月的侧脸,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萧弁缓缓倾向她的耳畔,悄声道,“本相一定给你一场刻骨铭心的婚礼。”

  最后那句话,就像一阵yīn风,凉飕飕yīn测测,直钻进罗十月的耳中。

  看样子,鄄京很快就要变天了。

  她想既然自己几番刺杀不能成功,倒不如借和尚的光,趁着萧弁正面应敌时,自己从侧面突然chā手一刀,胜算更大。

  就在她暗自筹划时,窗外忽然人影闪过,随后房门被大力推开。罗十月坐在原地没有动,冷眼看着大半夜闯人卧房的萧弁。

  而一直误解她与怀觉关系的萧弁,此时满腔怒气。本想把对怀觉的怒气撒到她身上,谁知道一推门就对上这么一双冷冰冰审视自己的眼睛,丝毫不惧他,萧弁竟一口气堵在胸口。他今晚还就非得把她整服了!

  ☆、悲翠园发难

  萧弁面色如同风雨来临,罗十月不自觉的站了起来。

  “嘭”一声,房门被萧弁撞上。院中闻讯跑出来的朝三暮四以及周宗凡默默地退了开,这关了房门谁也知道相爷要干什么。

  朝三暮四两个人披着衣裳,大半夜脸红彤彤的去准备热水了,以备两位主子过会儿要沐浴。

  周宗凡自然不像两个丫头一样的想法,他琢磨不透相爷画风突变是什么想法,但绝不是因为突然发现那女人妖艳动人、想要抛掉一切陪她醉。

  周宗凡抱着刀走远一点守着。

  房中只燃着一支羊油蜡,萧弁黑着脸走过去,夸大的影子投到窗上。一个雄xìng影子逐渐靠近一个雌xìng影子,大半夜的特别引人想入非非。

  可现实是,罗十月见他黑着脸,心里拿不定他是怎么了。稍稍往后退一步,与他拉开些距离,问“相爷这是怎么了?奴婢有什么地方不对?”

  萧弁就爱看这一张脸对他心生戒备,这说明他还有让她顾忌的地方。回答罗十月的是萧弁突然一把将她拉到身前,两人身体贴一起,罗十月不悦地拧眉。

  萧弁垂首,强行捏着她的下巴叫她抬头,自上而下看她,“眼看着你我即将成婚,为夫却对夫人的一无所知。”他食指往下,到了腰腹,勾起她腰间的绦带,那声音就如凉丝丝的蛇信子,yīn寒、危险、魅惑,“不若便从这里开始好了......”

  说着竟当真要去解那绦带。

  “等一下!”

  新仇旧恨激得罗十月肝火直冒,这几日的形势加上他方才进门时的反应,她绝不相信萧弁是半夜yín/虫上脑来找她睡觉的。这狗贼这么反常,莫非不是知道了她此行目的?

  萧弁玩赏着她的明显吃惊的表情,双眉微蹙的样子甚是有趣。萧弁伸手去抚她的眉心,那捧眉心莲当真是得了魂灵一般美。

  宣州王的竟是喜欢这种女人,呵呵,瞧上去很有骨气,就是不知道抗不扛得住他的力道。

  听她喊停,萧弁好笑,“为什么要等?难不成这种事夫人还要等时机?”继而低声探问,“或者说....你在等谁?”

  十月正视他,“相爷有话不妨直说,拐弯抹角实在是女人行径。”嘴上这么说,但脑子缺转得飞快。她已经闻到了萧弁身上带来的危险味道,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暴露的,但是今夜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现在出手,会不会有胜算?胜算多大?这些都不能绝对xìng的确定,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换了之后的任何时候都不会比现在更有利。

  白月斋的刘莲听了丫鬟带回来的消息,眼中渐渐染上失望。她从床榻上坐起来,“朝思暮想。”

  两个丫头应声,“姨nǎinǎi有何吩咐?”

  却听见刘莲平静道,“更衣,然后梳妆打扮。”

  这都已经半宿了,朝思本来想劝劝,但是暮想私底下悄悄拽了她一下,默默摇头。

  悲翠园的羊油蜡还在燃着,萧弁听了罗十月的话,手上不禁用力,一步步将她逼至那张铺着鸳鸯戏水被褥的架子床边,倏尔露出笑意,“过会儿看你还能不能说得出话。”伸手就要将罗十月掀进棉褥之间,而这时候的十月掩盖在广袖之下的指间,银针蓄势待发。

  就在萧弁动作的一瞬间,几乎是同时的罗十月的银针唰唰刺破空气,而萧弁也是早有准备的,一个利索的后空翻,完美躲过了银针的攻击。

  既然捅破了那张薄薄的窗户纸,相互之间也就没必要遮掩了。

  罗十月手中的银针淬了“一点红”,针身呈现赤红色。二人隔着羊油蜡对峙,萧弁抹一把唇,眼中现出狠色,“藏了这么久终于肯露真面目了,千里雪?”

  十月不言,她知道自己眼下在相府中身处弱势。这个相府中不仅有周宗凡这种高手,更有刘氏的莲纹刺客在暗中虎视眈眈。她必须在这些人冲进来之前解决掉眼前的这个男人。

  既然这样,那就关门打狗!

  在萧弁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只听见“噗”一声,羊油蜡灭了,幽幽地冒出一股白烟。

  房中顿时暗了下来。

  唰唰又是两拨dú针袭来,角度尤其刁钻。一个闪躲不及,就是个致命的。萧弁毕竟不是高手,在黑暗中他一边躲避攻击,想法还手,又惊讶于罗十月的身形变换的速度。

  萧弁的掌风尚未送到罗十月的身前,突然被劈面而来的攻势逼退了好几步。他的两侧衣袖已经被两排密集的dú针切断,萧弁额上渗出了汗。他竟是小瞧她了!

  在他们中间的桌子成了趁手利器,被萧弁凌空一脚,气势汹汹冲向罗十月所在的方向。十月飞身而起,萧弁突然尾随而至,一柄短剑逼得罗十月后翻躲避,这才扳回一些颜面。

  然而萧弁深知这个女人是下了杀心的,他不敢掉以轻心。越是jiāo手,萧弁越清楚这个女人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自己不能义气用事。当下决定冲进院中,可罗十月怎么可能答应!

  十月看出了萧弁要跑的意图,快他一步,旋腿踢起一方小桌,那桌面大力地嵌进了窗框。

  不知她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即便在黑暗中也可见流光淌过,软剑上沁了力道,发出“铮”地一声,向萧弁刺去。罗十月这回留了心眼,她占据了房门的位置,萧弁想出出不去,只能被她逼着在卧房中翻转。

  “刺啦”

  萧弁的衣裳破了,连带着受了皮ròu伤。

  萧弁冷眉,胸有怒气,“婚期尚且还有几日,夫人竟比本相还要着急洞房?”周宗凡滚去哪里了?

  “锵”罗十月的软剑将萧弁的短剑打落在地,反手一削,萧弁躲闪之间发冠被削了个正着,玉冠作两半跌落在地,相爷长发披了满肩。

  萧弁怒吼,“千里雪”

  若是萧弁退的及时,此时他的脑袋恐怕已经搬家了。而同时罗十月也是糟心,萧弁这狗贼果真怕死的很,功夫居然练得这般到家。

  “噼啪”

  房中有什么被劈开,这回动静特别大。

  在远处的周宗凡一惊而起,迅疾冲向那房中。

  罗十月一直变换身形堵住门窗,萧弁不得而出。那场面甚像她初来鄄京时遇见的鸣凤调戏卖身女,只不过这回罗十月做了鸣凤的角色。

  眨眼功夫,萧弁身上又添了几道伤。

  黑暗中,萧弁怒红了眼。

  却忽然听见罗十月恨声道,“你杀了我爹,今日我就要替他把这笔血债讨回来!”

  输人不输阵,萧弁哼笑,“哦?原来是仇家找上门了。本相杀的人多了,哪里会记得你爹是哪门子的死鬼?”

  赤红银针四面来袭,恍若天降红雨,就在这时,周宗凡忽然破门而入,将齐齐飞向萧弁的dú针全部拦截,整整齐齐在刀面上码成两排。只一刹那,那两排dú针以歹dú的姿势反袭罗十月,十月堪堪避开。

  周宗凡一到,她的胜算就降低了很多。

  周宗凡一加入战局,罗十月明显气势就降了下来。

  又要差一点吗?十月不甘心。过了近日再想接近他杀了他,不会比今日更轻易。十月的剑直指萧弁,可是周宗凡却对她穷追不舍,罗十月烦不胜烦。

  她将生死置之度外,直扑向萧弁,周宗凡却总在中间搅和,罗十月盛怒,“滚开!!”手中撒出最后一把dú针,打算做最后一搏,dú针在空中竟好像活了一样,自发的围城一个圈,赤红暗光形成一种诡异的包围圈,将周宗凡困在流动xìngdú针阵中。

  周宗凡进而不得,自顾不暇,“相爷小心!”

  萧弁俨然已经狼狈之极,打斗场地自房中扩展至院中。朝三暮四闻讯出来,惊作一团。

  这是她最后的有利时机,因为那dú针阵困不了周宗凡多久。院外已经有侍卫朝这边追来,罗十月疯了一般刺向萧弁,“狗贼,去死吧”

  萧弁被她逼得披头散发、破衣烂衫,还丢了短剑,应敌时却毫不畏惧,“想要本相命的人多了,你算什么东西?!”

  可是一个人疯狂时的bào发是可怕的,罗十月的攻势可怕,萧弁几次踉跄后退,差点跌倒。

  院外的护卫排着小方队颠颠儿地往这边跑,等他们赶到了,萧弁的命大概也jiāo代给罗十月了。院中的周宗凡被一把dú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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